“哗啦啦……”棋子落地声响惊醒了刘贤。
他抬手擦了下湿漉漉的额头,满手的鲜血映入眼中。
刘贤盯着满手的鲜血,强忍着额头上剧烈的疼痛,不可思议地喊道:“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竖子安敢辱我!”
伴着这声暴喝,沉重的青铜棋盘挟着劲风再度劈来。
刘贤本能地滚向一边,棋盘重重砸在青砖地上,震得棋子西散飞溅。
他这才看清袭击者——这人身穿玄色莽服,身形修长,脸颊瘦削,薄薄的嘴唇上有着细细的胡须,平首的唇线好似压成锋利的弓弦,配上那高高隆起的鼻梁,好像待射的弓箭既锋利又冷酷, 尤其一双细长如刀的眼睛,正杀气腾腾地望着自己。
“***,你神经病啊?”
刘贤捂着渗血的额头踉跄后退,满脑子都是身为苦逼业务员,昨晚陪客户喝酒喝的太多,撞到洗手间台面上失去知觉……对面的人甩开碍事的广袖,抬脚踹翻香炉:“本皇太子就是要打死你!
看把你打死了,吴王刘濞那老狗还敢不敢跟父皇叫板!”
他狞笑着再次举起棋盘。
檀香味混合着血腥味***的太阳穴首跳,更多记忆如潮水涌来:他是大汉朝吴王刘濞的独子,吴国太子刘贤,今天受大汉皇太子刘启邀请来太子府喝酒下棋……。
身为历史系毕业的他,当然知道刘贤是谁——吴太子刘贤被皇太子刘启用棋盘击杀,正是西汉时期吴楚七国之乱的导火索。
他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绣着蟠螭纹的袍子,袖口金线绣的“吴”字刺得眼睛生疼。
“我穿越了?
大汉皇太子、未来的汉景帝刘启要用棋盘给我爆头?
我特么穿越成马上要被棋盘砸死的吴国太子了!”
这天崩开局顿时惊得他呆若木鸡、脊背发凉。
刘启看他正在发愣,提起棋盘第三次砸来。
“呼呼”的破空声传来,把正在发愣的刘贤惊醒,差之毫厘间他侧身闪过攻击,右手扣住刘启手腕反关节一拧,左肘重重击向其肋下。
这是他多年苦练的散打,此刻用在这具陌生的身体上竟也行云流水。
骨骼将要错位的疼痛让刘启的惨叫响彻殿堂。
刘贤顺势将人按在满地香灰里,膝盖顶住对方后腰。
在剧烈头疼的***下,他一拳打向了刘启的脸颊。
“你...你这蛮夷……”刘启披头散发一边挣扎一边大骂,玉冠早己不知滚到哪里。
刘贤揪着他头发将他的脸按在青铜棋盘上,看见棋盘边缘凝结的暗红血渍,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你特么真是狠啊!”
被制住的刘启也是一脸震惊。
谁也没告诉他,自幼奢靡成性的刘贤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剧痛中的身体突然爆发蛮力,刘启反手抓向刘贤的眼睛。
刘贤偏头躲过的瞬间,多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让他本能地使出一记过肩摔。
皇太子华贵的玄色深衣在空中划出弧线,重重砸翻了陈列礼器的紫檀木架。
“砰!”
九枝连盏灯轰然倒地,飞溅的灯油点燃了纱帐。
在窜起的火光中,刘贤看见铜镜碎片里自己狰狞的面容——稚气未脱得少年额角裂开、满脸鲜血、双目赤红、活像从地府爬出的恶鬼。
难怪史书记载刘贤的死状“见其状可怖,遗溺于殿”。
他朝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刘启走去,刘启看到火光映照下那狰狞面容顿时慌了。
“你要……你要干什么?
我可是皇太子!”
“去特么的皇太子,你不是要杀老子吗?
老子这就先杀了你!”
说完他便骑在刘启身上,拳头如雨点般劈头盖脸朝刘启身上打去。
“皇太子是吧!”
“爆头棋王是吧!”
“小小年纪这么狠,老子打死你个***!”
刘启被打得哀嚎不断,连连求饶。
更是被“要杀了他”这句话吓得面色苍白,突然焦糊味里混入了浓重的尿骚气。
正头疼欲裂的刘贤差点笑出声。
未来开创文景之治的汉景帝,此刻正瘫坐在自己制造的水渍里瑟瑟发抖。
殿门就在这时被撞开,二十名执戟郎官涌入的瞬间,刘贤一手扯起刘启,把他挡在身前,一手抓起身旁锋利的铜镜碎片抵在刘启的脖子上。
“大胆狂徒,放开皇太子殿下!”
侍卫统领色厉内荏地朝他喊叫。
眼看众侍卫往前杀来,他大喊一声:“都给我站住!
再往前走一步老子捅死他!”
他那满脸鲜血,状若疯魔的模样吓得侍卫们不敢动弹。
侍卫们举到半空的长戈齐齐顿住,有个年轻侍卫甚至惊掉了头盔。
“刘贤,你就是劫持了我你也跑不了,你以下犯上,我父皇定会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你也难逃一死。”
刘启虽然害怕到两腿打颤,但是为了活命还是壮着胆子威胁。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脸色阴沉的刘贤,咽了口唾沫,继续劝说。
“你放了我,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我保证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鲜血的铁锈味在口腔蔓延,额头的疼痛让刘贤清醒。
他在心里冷笑,还保证让自己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历史上的汉景帝年纪轻轻就用棋盘虐杀吴太子,七国之乱一发生,第一时间甩锅自己得老师,残忍的把他腰斩,想以此平息各诸侯怒火。
这么一个残忍自私的人的话他会相信?
现在自己手里有皇太子这重量级人质,他们还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放了这皇太子他绝对走不出太子府。
不过他说的也对,就挟持皇太子这一条罪名,也够他在长安死上好几次了。
别人穿越不是有金手指就是身份尊贵,自己一穿越过来就被棋盘爆头,还特么劫持了大汉皇太子——未来的汉景帝。
造孽啊!
就在僵持时,从侍卫身后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位身穿官服、鹰鼻鹞目的中年人。
“吴太子,千万别冲动,有事好商量。”
刘贤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哪位?”
那人赶忙回复:“我是太子少傅、太子府家令晁错。”
刚想到这晁错的悲惨遭遇,正主就出现了。
“吴太子,现在事情还没闹大,还有挽回的余地,你赶紧放开皇太子,事情闹大了你们整个吴国都担待不起…”晁错还在努力劝说,他的一句“事情闹大…”却提醒了刘贤。
他如果和历史中的吴太子一样被当场打死,死了也就死了,除了只有他这独子的老爹吴王刘濞,没人会关注一个死了的吴国太子。
但是如果满朝文武,全国上下都知道了呢?
他身为皇室宗亲、吴国太子,代吴王来朝拜皇帝,却被皇太子用棋盘爆头差点打死。
饶幸不死,事后却被以大不敬治罪。
这让各路诸侯王怎么想?
诸侯王们在兔死狐悲之下,会不会感到人人自危?
这件事的影响就是当今文皇帝刘恒也承担不起吧。
想到这里刘贤眼前一亮:对啊!
事情还闹的不够大,他要闹到满城皆知才好。
想到这里他立刻恶狠狠地说:“都给我出去。”
见晁错和众侍卫没有反应,他用手里的铜镜碎片朝着刘启的脖子轻轻一割,顿时血流如注。
“听他的!
全部听他的!
你们都出去!”
在鲜血和疼痛的***下,强装镇定的刘启终于又一次吓破了胆。
刘启看着他的老师晁错,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大叫道:“老师救我,救我啊!
这刘贤是个疯子,是个疯子……”刘贤一巴掌呼在刘启脸上,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凄厉喊叫。
“闭嘴!”
“对,我特么就是个疯子,逼急了老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再乱喊乱叫,先杀了你!”
这一句话把刘启吓得不敢说话,心里的恐惧又一次化作尿液,从身下淌出,在地上留下了一滩水渍。
得!
未来的汉景帝又一次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