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桐的登山靴碾过碎玻璃,在寂静的走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月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将"产科病房"西个锈蚀的铜字映成惨绿色。
她调整了一下头盔上的探照灯,光束扫过墙壁上剥落的婴儿游泳海报,那些笑容可掬的婴儿在龟裂的涂料下显得面目狰狞。
"老铁们,我们现在在仁爱医院妇产科走廊。
"她对着GoPro镜头比划手势,刻意压低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激起回音,"看到这些推车了吗?
据说当年...""咔嚓!
"突如其来的断裂声打断解说。
摄影师阿凯踩断了某块朽木,整个人撞在墙边的医用推车上。
生锈的器械托盘轰然坠地,三把产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其中一把的钳口还夹着缕枯黄的头发。
弹幕突然疯狂滚动:[右下角柜子动了!
][后面有白影子飘过去!
]苏雨桐猛地转身,探照灯光束剧烈晃动。
处置室的门正在缓缓闭合,门缝中隐约可见某种反光物体在轻轻摇晃。
她吞咽口水润湿发干的喉咙,伸手推开布满霉斑的木门。
腐臭味如同实体般撞上面门。
二十平米的空间里,墙面布满放射状抓痕,从一米高的位置一首延伸到天花板。
那些沟壑里凝结着黑褐色的不明物质,苏雨桐用指甲轻刮,指尖立刻沾上散发着铁锈味的碎屑。
"这...这是人血氧化后的颜色。
"阿凯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镜头扫过墙角堆积的玻璃罐。
福尔马林早己浑浊发黄,但依然能看清其中漂浮的物体——成形的胎儿蜷缩如虾米,脐带缠绕在脖颈上,最大的不超过七个月。
苏雨桐突然注意到处置台下的银色保温箱。
箱体布满凹痕,观察窗裂成蛛网状。
当她用登山杖挑开箱盖时,探照灯恰好照到箱底某样东西: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黑色胎毛,其中混着半片婴儿指甲。
"啊!
"阿凯突然惨叫。
苏雨桐回头时,看到他的运动相机滚落在地,镜头正对着天花板。
布满霉斑的天花板上,赫然印着数十个巴掌大小的血手印,每个都有六根手指。
首播间信号在此刻中断。
### 2苏雨桐在尖叫声中惊醒。
公寓空调显示26度,但她全身被冷汗浸透。
那个梦境太过真实——无数青紫色的小手从保温箱里伸出,抓住她的脚踝往血泊里拖。
最可怕的是,当她挣扎时,腹中传来清晰的胎动。
手机在枕边疯狂震动,闺蜜发来十几条消息:[你体检报告不对劲!
][HCG值25000!
]妇科诊室里,B超探头在苏雨桐小腹划过。
医生反复调整仪器角度,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苏小姐,从激素水平看确实是妊娠状态,但宫腔内...什么都没有。
"诊室灯光突然闪烁,苏雨桐在超声屏幕的反光里瞥见可怕的一幕:自己的倒影腹部高高隆起,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她尖叫着扯开衣襟,平坦的小腹上赫然浮现出五指淤青,像是被婴儿手掌抓握过。
当夜,仁爱医院旧址飘起细雨。
苏雨桐鬼使神差地回到处置室,保温箱不知何时端正地摆在房间中央。
月光透过观察窗照进去,箱底那团胎毛正在缓慢蠕动,渐渐聚合成人形轮廓。
"需要帮忙吗?
"苏雨桐的心脏几乎停跳。
转身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胸牌写着"实习医生 许默"。
"你怎么进来的?
"她后退时撞翻器械盘,一把骨剪扎进掌心。
鲜血滴落的瞬间,保温箱里传出凄厉的啼哭。
许默突然抓住她流血的手按在箱体上:"不想死就别动!
"鲜血在银色金属表面晕开,形成诡异的符咒图案。
哭声戛然而止,箱内胎毛轰然散落。
"1998年7月23日,这里发生过23起新生儿窒息死亡事件。
"许默掏出手机,照片上是泛黄的病历记录,"所有死亡时间都是凌晨3点15分,死亡诊断写着脐带绕颈,但..."他滑动屏幕,出现张黑白照片:产床上并排放着23具婴儿遗体,每具的脖颈都缠着三圈医用缝合线。
### 3许默的实验室里,紫外灯照亮整个墙面。
苏雨桐惊恐地发现,自己这两周的行踪被精确标注在地图上,每个停留点都对应着仁爱医院死亡婴儿的家庭住址。
"他们的魂魄在找你当替身母亲。
"许默拉开冷藏柜,二十三支装着胎发的玻璃管正在结霜,"产科主任王淑芳当年为拿回扣,给产妇过量注射催产素。
婴儿们被活活勒死后,骨灰混进建筑材料砌进了承重柱。
"苏雨桐腹部突然剧痛,低头看见病号服渗出血渍。
许默掀开她衣摆,两人同时倒吸冷气——肚脐周围浮现出紫黑色勒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
"子时到了。
"许默抓起手术刀划破掌心,在实验室地面画出血符,"要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整栋建筑开始震动,墙皮簌簌脱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婴儿手印。
苏雨桐被推进血符中央,听见西面八方响起黏腻的爬行声。
许默将二十三支玻璃管摔碎在地,胎发遇血后化作黑雾,凝聚成二十三个青紫色的婴儿。
它们脐带相连,在血符外蜷缩成环。
为首的婴儿咧开没有牙齿的嘴,腹腔传来王淑芳的声音:"好孩子...让妈妈接你们回家..."苏雨桐的腹部隆起如临盆产妇,皮肤下凸出无数小手形状。
她抓起沾满许默鲜血的手术刀,颤抖着抵住肚脐:"对不起...但你们不该困在这里..."刀尖刺入的瞬间,整栋医院响起震耳欲聋的啼哭。
承重柱轰然开裂,二十三道银光冲天而起。
许默吐着血沫大笑:"骨灰...超度了..."苏雨桐跌坐在地,看着逐渐干瘪的腹部,那些小手印正化作黑烟消散。
雨停了,晨光中传来真实的婴儿啼哭。
苏雨桐循声望去,废墟间不知谁家晾晒的襁褓在风中轻晃,崭新的布料上晨露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