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河水冷得刺骨，顾明远跪在岸边，看着法医把白布盖上那张青紫的脸。林小满湿漉漉的刘海粘在额头上，发间还沾着片金黄的银杏叶——就像今早她在走廊被他推倒时，沾在旧校服上的那片。
"小满的奶奶今早走了。"班主任的声音忽远忽近，"医院说尿毒症晚期......"
顾明远突然想起上周的数学课。林小满蹲在走廊擦他泼的奶茶渍时，笔记本从书包裂口掉出来。那张皱巴巴的住院缴费单，边角还沾着食堂的菜汤。当时他是怎么做的？抬脚把本子踢进了水沟。
法医抬起担架时，有什么从白布下滑落。顾明远爬过去捡起半块橡皮，突然笑出声。这是今早他抢来当弹弓子弹的那块，上面用圆规刻着"林"字的地方还留着新鲜的指甲印。
警笛声里，他握紧橡皮，直到菱形纹路嵌进掌心。河滩上的银杏叶在风里打转，有一片粘在他睫毛上，世界突然浸在血色的光晕里。
睁开眼时粉笔灰正在晨光中起舞。顾明远盯着自己缩小的手掌，初三（2）班的门牌在阳光下泛着陈旧的铜绿。前桌传来窸窣的响动，林小满正把破洞的书包往抽屉深处塞，发梢摇晃着半片银杏叶。
这次他看清了，她毛衣袖口磨出的线头随着动作轻颤，露出腕上一圈暗红的冻疮。昨天值日时，他就是抓着那里把她拽进男厕所，往她领口塞雪团。
"顾明远！"粉笔头精准击中额头，班主任指着黑板上的电路图，"上来解题。"
他起身时碰掉了林小满的铅笔盒。生锈的铁盒摔开瞬间，那张熟悉的住院单飘到他脚边。林小满像受惊的兔子扑过来，后脑勺的发旋正对着他。原来她头顶有两个旋，藏在枯黄的发丝里。
这次他没有踢开，而是弯腰捡起单据。缴费日期是昨天，家属签字栏歪歪扭扭写着"林小满"，墨迹被水渍晕开的地方还沾着米粒。
"老师。"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能去趟医务室吗？林同学好像发烧了。"
全班哄笑中，他攥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