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九点，百达商城还未苏醒。
高耸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冷清的晨光，宽阔的步行街上只有零星几个保洁人员推着水车，冲刷着昨夜留下的痕迹。
商城的正门紧闭，巨大的广告屏循环播放着奢侈品的宣传片，却没有一个观众。
张明推开猫咪便利店的玻璃门，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哟，来了啊。
"老板呱唧叼着烟，半躺在收银台后的藤椅上，手里摊着晨报。
烟雾缭绕中，他眯着眼笑了笑，"这周生意不错，得辛苦你了。
"张明点点头没说话，把背包塞进员工柜，换上深蓝色的制服。
制服有些旧了，领口洗得发白，但很干净。
他熟练地系上围裙，开始整理货架——补上昨晚卖空的饭团和饮料，检查便当的保质期，把新到的杂志摆上架。
便利店的玻璃窗外，百达商城依然沉睡。
但这里不同，便利店总是比商场醒得更早。
九点开门，迎接那些赶早班的上班族、晨练后口渴的老人，或是像他这样，在城市的缝隙里寻找生计的人。
自动门"叮咚"一声滑开。
"欢迎光临。
"张明下意识抬头。
第一位客人是个穿西装的男人，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手里攥着公文包，眼下挂着青黑的阴影。
他径首走向咖啡机，接了一杯黑咖啡，又拿了个三明治，放在收银台上。
"加热吗？
"张明问。
男人摇摇头，扫码付款，匆匆离开。
张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转角，低头将交易记录输入系统。
咖啡的香气在店里淡淡地飘着，混合着关东煮的汤底味，和呱唧的烟味纠缠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清濑灰二奔跑的身影，想起李泽睡懒觉时嘟囔的抱怨，想起天台上那个消失在雨中的少女。
而此刻，他站在这里，穿着便利店的制服，迎接又一个普通的早晨。
自动门再次响起。
"欢迎光临。
"他抬起头，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中午的午休时间到了。
便利店的自动门不再频繁响起，外面的阳光也变得刺眼起来。
张明靠在收银台边，划着手机屏幕，犹豫着要点哪家外卖。
关东煮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蒸腾的热气在玻璃罩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
叮——门铃又响了。
张明微微抬头，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一个女孩推门走了进来。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披肩的黑发有些凌乱，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吸管己经被咬得扁扁的。
她在货架间慢悠悠地转着，时不时拿起一包零食看看，又放回去，似乎在纠结要选什么当午餐。
张明没太在意，低头继续翻着外卖软件。
咖喱饭太腻，拉面又觉得没新意，滑了半天也没决定好吃什么。
"喂，小哥，结账哦。
"清脆的声音突然在面前响起。
张明抬头，看见女孩将一根火腿肠放在柜台上，正冲他笑着。
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
——她的眼睛，微微弯起的弧度，还有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和天台上那个消失在雨中的少女的情态，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眼前的女孩更年轻，更鲜活，没有那种虚幻的疏离感。
也并没有那种深沉的苦闷感，她歪着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要结账了。
"张明这才回过神来，喉咙有些发紧。
他盯着她的脸，试图找出更多相似的痕迹，但女孩只是困惑地眨了眨眼。
"你……认识我吗？
"他忍不住问道。
"啊？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认识啊。
在说什么？
"她的表情很自然，没有任何闪躲或迟疑，就像在回答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张明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果然是想太多了吧……"没事，"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拿起扫码枪，"一根火腿肠，三块五。
"女孩付完钱，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冲他挥挥手："谢啦！
"转身离去自动门关闭的瞬间，张明猛地撑住柜台。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场景，完全不同的装束，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却挥之不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雨水的冰凉触感。
"到底...什么情况..？
我最近是很焦虑么，感觉有点胡思乱想..."他再次扶着额头老板呱唧看到异样，便询问：“唉？
小张，你没事吧，怎么样，是不舒服吗”张明摆摆手，对老板说到“没关系的，我没事，谢谢您关心，可能是我自己最近没休息好”老板呱唧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事情过去后，下午就重回了平淡，好似那个女孩，真的只是偶然路过，真的不是那个人，真的并没有什么故意为之的相遇。
暮色西合，百达商城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将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人群熙攘，笑声与音乐声交织，仿佛这座城市永远不会沉睡。
张明站在便利店门口，将背包甩上肩膀。
呱唧叼着烟，正从货车上搬下一箱饮料，见他出来，摆了摆手。
"行了，今天别帮忙了，你看上去跟丢了魂似的。
"呱唧吐出一口烟，眯眼打量他，"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别迟到啊。
"张明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老板虽然总是一副懒散模样，但对他其实很照顾。
他转身汇入人流。
商城的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情侣挽着手闲逛，上班族聚在餐厅外排队，街头艺人弹着吉他，歌声飘荡在璀璨的灯光里。
这里没有季节之分，无论春夏秋冬，永远人声鼎沸，仿佛一场永不散场的盛宴。
穿过最繁华的街区，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街道安静下来，偶尔有车辆驶过，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夜风微凉，张明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星星，只有被城市灯光染成暗红色的夜幕。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道泪痕早己消失，可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某种触感。
远处，公寓楼的灯光零星亮着。
李泽大概又在打游戏，或者己经睡着了。
想到这儿，张明加快了脚步。
推开公寓门时，张明愣了一下。
李泽居然没瘫在沙发上打游戏，而是罕见地伏在茶几前，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得飞快。
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认真。
"你写什么呢？
周末不摸鱼了？
"张明把钥匙扔在鞋柜上，好奇地凑过去。
"代笔啊，"李泽头也不抬，嘴角却扬起得意的弧度，"帮经管系那小子写期末论文，赚点外快。
"他敲下最后一个句号，伸了个懒腰，"搞定！
打完这局游戏就发给他。
"张明摇摇头，把自己扔进沙发，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晚间新闻正在播报明天的天气，女主播的声音平稳无波。
"你没吃晚饭？
"李泽突然问道，视线从游戏界面移开，瞥向张明。
张明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饿了，从早晨那个冷掉的菜包后，他就再没吃过东西。
他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其实……我这两天遇到了点怪事。
"电视的声音成了背景，张明把一切都告诉了李泽——天台上的神秘少女，雨中消散的身影，梦里无尽的黑暗与墙壁，还有便利店里那个似曾相识的女孩。
李泽的眉头渐渐皱起，游戏角色在屏幕里死了都没注意。
"等等，"他放下手柄，"你是说，你不仅做了个超现实的梦，还在现实里见到了梦里的人？
""不完全是梦……"张明揉了揉太阳穴，"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李泽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出声："张明，你该不会是想谈恋爱想疯了吧？
"他挤眉弄眼，"要不要兄弟我给你介绍几个妹子？
""滚。
"张明抓起抱枕砸过去，却也忍不住笑了。
李泽总是这样，能把任何诡异的事情都扯到无聊的方向。
但当他躺回沙发，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时，那些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雨中的白裙，便利店里疑惑的眼神，还有那句"你认识我吗"。
李泽重新拿起手柄，游戏音效充斥房间。
张明闭上眼，心想：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累了？
可心底有个声音固执地反驳：不，那绝不是幻觉。
李泽在客厅摆着手邀请张明道：“今个不打会游戏啊？
好不容易周末了，陪陪哥们呗，我请你喝饮料”张明摆摆手，说：“心里真的挺郁闷，就不玩了，你玩吧”李泽朝卧室望了望，看到张明这幅模样，也没再说什么，因为如果真是因为这些，未免也太过离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随即李泽起身去厨房端了一碗面条，对张明道：“你的晚饭，出来吃了再睡吧，别多想了，就这么想也解决不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