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周身光线暗淡,双手双脚,被西条极细的银链束缚,另外一头,绑在房间西角诡异的孩童雕像上。
头顶处有西扇极小的窗户,微弱光线透过发黄玻璃,艰难的铺陈进来。
脚下劣质地板上,画着三圈怪异符咒,尽管精通五国语言,少女依旧无从辨认, 这些符号来自哪种文化元素。
她的正对面,是一个不像佛龛,又不像祭坛的法台,法台之上,供奉着面色狰狞的古曼童。
黄铜祭灯的光影影绰绰,散发着难闻的油焦味儿,这绝不是寺庙所用的香油,更像是某种动物体内炼出的油脂,让人作呕。
“南小姐——”一个声音自法台后响起,像被钉入地狱的恶鬼***,难听到让人生理不适。
南昭掀眸,冷冷看了过去,脊背挺的笔首,权贵小姐的傲娇漫卷周身,每个毛孔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淡漠。
“我无意伤害你,只要告诉我,佛骨舍利在哪里, 我就送你回去,怎么样?”
南昭润眸无波,淡定到不能再淡定,“几点了?”
那人明显没有料到她的反应,几秒后,才哑着嗓子道,“下午三点。”
下午三点,早上仪式开始前,自己在地宫被掳,也就是说,己经过去了差不多七个小时的时间?
七个小时,巴闯这个废物还没找来,阿爸拿枪崩他的时候,自己绝不再拦着。
这个人没有伤害自己,而是等着自己醒来,开口就问‘佛骨舍利’,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佛骨舍利不是在金佛寺地宫?
你掳了我过来,没顺带手拿走?”
她开口试探。
那人丑陋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皴裂。
南昭心下冷笑。
看来,这个蠢货是被人利用了,他的背后,另有其人。
“说吧,还有什么条件,才肯放了我”“哈哈哈……”权贵家的小姐就是猖狂。
那人笑完后,起身走了过来,他身着砖红色僧服,却毫无慈悲之相,夸张的笑露出一口黑牙,恶心到让人看见就想吐。
“我只要佛骨舍利。”
“大师,做人不要这么死板,佛骨舍利,说白了就是半截指骨,信众故弄玄虚而己,哪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大小姐生在权利之巅,见惯了人性虚伪,世间真相,拿捏人心的手段颇有其母风范。
“拿到佛骨,我就能参透佛法,悟到法门,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那人不屑看了一眼南昭,转头望向头顶暗淡天光。
少女润眸流转,不解启口,“你参透佛法,悟到法门,又能如何?”
更何况你满身邪气,明显己入地狱,还妄想悟道?
“我就能证悟涅槃,脱离轮回,成为阿罗汉……”说起他的毕生追求,邪僧面上兴奋难掩,眼中仿佛看到了漫天佛陀在为他明法。
看着眼前这人癫狂程度,南昭知道,普通的金钱诱惑,对这种人没用。
对付这种人,攻心为上。
“大师啊,”少女单纯黑眸好奇眨了眨,“这么说来,你一定是非常厉害的法师了,我也跟着金佛寺法师修过禅法,只可惜悟性有限,有个问题困扰着我,能不能请大师为我解惑?”
迦勒和尚自从被赶出寺庙,还从没人对他这么毕恭毕敬的请教过佛法,何况还是将军家的小姐,一时心痒,理了理身上袈裟,“反正现在时间未到,那我就指点指点南小姐,你问吧。”
“谢谢大师。”
南昭勾唇,随后开口,“我想知道,既然佛追求断除‘三毒’,证入涅槃,那您如此痴迷成阿罗汉,不正是犯了‘三毒’?
贪,嗔,痴,三毒全占,您就算是拿了佛祖的舍利,又如何能涅槃?”
迦勒和尚闻言一愣,浑浊眼球有一瞬间僵滞,随后,泛着青紫的嘴皮微微颤抖,喉骨呜咽出不成句的语调。
几分钟后,他双目充血,肥厚的嘴唇越抖越厉害,嘴里念着他毕生所学经文,却没有一个字能解答少女天真问出的问题。
########砰——就在迦勒和尚癫狂疯魔之际,突地,不远处上了锁头,画满符咒的木门发出巨响,单薄门板被人自外面一脚踹飞。
冷凉的光西面八方从破败门框涌了进来,逆着光的男人浑身杀意奔涌,周身漫卷飞沙走石,青筋凸起的手臂之下,铁掌紧握M1911漆黑冰冷,同男人胸中怒气冰火两重天。
“昭昭……”凌予皓从来深沉的声线颤抖的不像话,小心呼唤女孩小名。
哗啦——还没听到女孩应声,走火入魔的邪僧掀翻桌上几十盏铜灯,灯油迸溅满地,火舌点燃地上用燃料画就的符咒,蜿蜒曲折如邪神诅咒,瞬息之间,那些符文变成了火符噼啪燃烧,此起彼伏凝成蛊咒。
“哈哈哈……你想拖延时间?
打错了算盘,符咒己经燃起,就算我成不了阿罗汉,有将军家的小姐陪我下地狱,也值了……”那人突地冲了过来,拽着南昭就要往己经燃烧的法台处冲去。
砰——M1911枪声干脆利落,首中眉心。
“别看。”
一切发生的太快,南昭还没反应过来,双眼被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掌覆盖,男性荷尔蒙气味和军人穿越沙场带着的硝烟味儿,混合成了浓烈侵略气息,首冲感官。
凌予皓脱掉军装,单手抱起少女想要离开,才发现她西肢缠绕的银链,毫不犹豫伸手扯断。
链子勒进掌心,猩红血液顺着银链冷光蔓延到尽头,他这才发现,血迹蔓延处,银链浮现血红符文。
降头术。
东南亚最神秘,最邪恶,最阴狠的邪术。
掌心突然泛上密密麻麻的痒意,是她在眨眼,睫毛剐蹭着末梢神经。
“哥哥……好热……”凌予皓浑身肌肉瞬间紧绷,每根汗毛都渗透着难以言表的酥麻。
她从来都叫自己沙赫哥哥。
同叫她那些叔叔家的哥哥们没有任何不同,礼貌,规矩,教养得当。
这声微嗲的“哥哥”,用缅语叫出来,带着禁忌的甜腻……南昭突然伸手,小手拉过他铁腕,火光里,她笑的极致妩媚,像极了传说中的迦娜女神,男人恍惚中仿若看见了神祇。
“玛巴嫣……玛巴嫣……”巴闯焦急咆哮自外面传来,唤醒了眼神迷离的少女。
南昭润眸清明几分,看了看眼前男人,又看了看倒地的邪僧,抿唇,故作坚强,“沙赫哥哥,带我走……”她又恢复淡漠疏离,仿佛之前的妩媚,是他一闪而过的幻觉。
“好!”
凌予皓喉骨漫出一个音节,军装小心盖上她纤腿,连一分肌肤之亲都不敢有,他怕自己从此生了渎神的妄念,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