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那片被青山环抱、绿水萦绕的小地方,七月半的重要程度,仅次于阖家团圆、热闹非凡的春节。
老一辈人仿佛被岁月镌刻了记忆一般,常常把 “七月半,是祖先们回来的日子” 这句话挂在嘴边,话语里满是敬畏。
从农历七月初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到十五夜晚高悬天际的皎洁明月,家家户户堂屋正中间那庄重的神位前,始终香烟袅袅。
那升腾而起、摇曳向上的青烟,是后世子孙对先人的无尽缅怀,更是心底深处对祖先庇佑家族平安昌盛的深切祈愿。
每一家都有特定的一天,会以极为庄重的姿态接客祭祖。
在那段日子里,规矩繁多,就像夏夜晴空中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繁星。
太阳刚一落山,大人们便如同上了发条的老式座钟,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家中的孩子,千万不能出门。
要是有人因事不得不晚归,一踏入家门,就得先去厕所转上一圈。
小时候的我,对这些规矩好奇得如同发现新奇玩具的孩童,总是像个小尾巴似的缠着大人问个不停。
可他们要么眼神闪烁、言辞含糊,要么干脆板起脸来不予理会。
久而久之,我只能把满心的疑惑默默藏在心底,乖乖遵守这些约定俗成、代代相传的规矩。
村里的张老头,是个孤苦伶仃的老人,他的家坐落在村子最边缘的角落。
那屋子破旧得仿佛风一吹就要散架,恰似一位风烛残年、随时可能倒下的老人。
平日里,张老头沉默寡言,总是独自行动,仿佛是一个游离于村庄正常生活轨迹之外的孤独影子。
村里的孩子们都惧怕他,私底下常常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说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还说他的眼神阴森森的,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总隐隐约约地觉得,张老头的身上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那些故事足够写成一本厚厚的书。
七月初十,终于轮到我们家接客祭祖。
天刚蒙蒙亮,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母亲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勤劳蜜蜂,在厨房里忙碌得不可开交。
炉灶上的锅里不断飘出诱人的香气,有红烧猪肉那醇厚浓郁、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有清蒸鱼散发出来的清新鲜美气息,还有自家腌制的咸菜所独有的特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