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广场舞王子甄小帅把泡菜坛子放在办公室角落，用三本过期杂志盖住，但那股酸味依然顽强地渗透出来，像无形的触手缠绕着每个人的嗅觉神经。
"我建议我们搬家。
"小王趴在窗边，半个身子探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变成泡菜人。
"郝多金却泰然自若地吃着泡菜拌饭，甚至往里面加了勺辣椒酱："习惯就好。
我在韩国住过一个月，那里连空气都是泡菜味的。
"甄小帅刚想反驳，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身穿亮片舞蹈服、头扎荧光粉发带的大妈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身上的香水味瞬间压过了泡菜味。
"谁是侦探？
"大妈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玻璃嗡嗡响，"我要雇人！
"甄小帅被这气势吓得后退两步："您、您好，我是侦探社负责人甄小帅。
"大妈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他："就你？
看着还没我家孙子成熟。
"她突然注意到正在吃饭的郝多金，"这姑娘还行，至少吃得香说明身体好。
"郝多金嘴里塞满饭，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夸奖。
您要调查什么？
""我男人丢了！
"大妈一***坐在沙发上，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老白，我的固定舞伴，连续三年广场舞大赛冠军搭档，前天突然不见了！
"甄小帅松了口气——比起捉奸和找泡菜坛子，寻人算是正常业务了。
"具体什么情况？
"大妈自称张大翠，是"夕阳红艺术团"的领队。
她从亮片手包里掏出一部镶满水钻的手机，划开相册："看，这是老白。
"照片上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头发染得乌黑，穿着白色舞蹈服，摆着标准国标舞姿势，笑容灿烂得能去拍牙膏广告。
"前天晚上我们照常在人民广场练舞，老白说去趟厕所，然后就再没回来！
"张大妈拍着大腿，"手机、钱包都在他包里，连他最爱的舞蹈鞋都没拿！
"郝多金放下饭碗："报警了吗？
""报了！
"张大妈翻了个白眼，"警察说成年人失踪不到24小时不能立案，后来查了监控说老白自己走出广场的，认定是自愿离家，就不管了！
"甄小帅接过手机翻看其他照片。
老白看起来确实是个广场舞狂热爱好者，相册里全是他和张大妈在各种比赛中的合影，背景横幅写着"第三届中老年国标舞大赛"、"夕阳红杯舞蹈冠军"之类的字样。
"您觉得老白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甄小帅问。
张大妈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要么是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要么..."她压低声音，"跟那个夕阳红有关。
"郝多金耳朵竖了起来："夕阳红不是你们艺术团的名字吗？
""是同名不同事！
"张大妈神经兮兮地左右看看，"有个秘密组织也叫夕阳红，专门拐骗退休老人。
老白之前提过一嘴，说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甄小帅和郝多金交换了个眼神。
这案子听起来比想象中有意思。
"委托我们接了。
"甄小帅拍板，"定金五千，找到人再付五千。
"张大妈爽快地数出五十张百元大钞："只要找到老白，钱不是问题！
我们下个月还要参加全国大赛呢！
"等张大妈风风火火地离开后，小王弱弱地问："老板，我们真要调查什么秘密组织？
听起来好玄乎...""先查查看。
"甄小帅摸着下巴，"郝顾问，你有什么想法？
"郝多金己经换上了运动鞋："首先，去案发现场；其次，混入广场舞队伍；最后..."她眨眨眼，"尝尝大妈们的零食。
"人民广场是城市中心最大的开放式广场，白天是游客集散地，晚上则变成中老年人的狂欢场所。
甄小帅三人傍晚时分到达时，己经有十几支广场舞队伍在划分地盘了。
"嚯，这阵仗。
"甄小帅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的广场舞大军，"跟武林大会似的。
"各支队伍服装统一，动作整齐，音响设备一个比一个高级。
张大妈的"夕阳红艺术团"占据了中央喷泉旁的黄金位置，二十多位大爷大妈正随着《最炫民族风》翩翩起舞。
"我们怎么混进去？
"小王紧张地问。
郝多金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两套衣服："我调查过了，广场舞队伍最缺男舞伴。
甄小帅，你扮成想学舞的新人；小王负责外围调查；我嘛..."她拿出一顶假发和一副黑框眼镜，"当美食博主来采访老年饮食文化。
"甄小帅接过衣服一看，差点晕过去——是套紧身舞蹈服，胸前还镶着亮片。
"这...这太羞耻了吧！
""为了事业。
"郝多金义正言辞，"想想那五千块尾款。
"十分钟后，穿着紧身舞服的甄小帅扭扭捏捏地走向张大妈的队伍。
衣服小了一号，勒得他呼吸困难，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臀部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
"新来的？
"一个涂着鲜艳口红的大妈拦住他。
甄小帅硬着头皮点头："我、我想学跳舞..."大妈眼睛一亮："哎哟，终于有年轻小伙子愿意学了！
"她拽着甄小帅的手就往队伍里拉，"我是李教练，先教你基本步！
"接下来的半小时是甄小帅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十分钟。
他被大妈们围在中间，被迫学习各种国标舞步。
他的西肢像是刚装上的假肢，僵硬得不听使唤，连续踩了三位大妈的脚。
"小伙子，你协调性太差了！
"李教练摇头叹气，"老白当年第一次跳就很有天赋..."甄小帅抓住机会："听说老白不见了？
"大妈们立刻七嘴八舌起来："可不是嘛！
张领队急坏了！
" "要我说，肯定是跟那个教交谊舞的刘老师跑了！
" "胡说！
老白最讨厌刘老师了！
" "我听说他买了去海南的机票..." "放屁！
他明明跟我说要去参加什么夕阳红计划..."甄小帅耳朵竖了起来："夕阳红计划？
"大妈们突然噤声，互相交换着眼色。
最后还是李教练打破沉默："哎呀，都是瞎传的。
来，继续练舞！
"另一边，伪装成美食博主的郝多金正举着手机在各大广场舞队伍间穿梭。
"阿姨，能采访下你们平时跳舞都吃什么零食吗？
"她热情地拦住一位正在吃饼干的大妈。
"哎哟，现在年轻人还关心这个？
"大妈来了兴致，"我们跳完舞一般都吃些补充能量的，坚果啊，水果啊..."郝多金认真记录："哪种坚果最受欢迎？
""腰果！
"大妈不假思索，"特别是老白带来的那种泰国腰果，又香又脆..."郝多金眼睛一亮："老白经常带零食给大家？
""可不是嘛！
"大妈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最近他带的零食味道怪怪的，有点草药味...哎，张领队来了，别跟她说我多嘴啊！
"郝多金顺着大妈视线看去，张大妈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她赶紧道谢离开，绕到喷泉另一侧继续"采访"。
通过这种方式，郝多金收集到几条关键信息：老白失踪前一周开始带特殊味道的零食给大家；他经常偷偷接电话，避开张大妈；有人看见他在广场东南角的梧桐树下埋过东西。
当广场舞散场后，三人汇合交换情报。
"梧桐树下？
"甄小帅揉着酸痛的腰，"我们去看看！
"借着路灯，他们在指定位置挖了十分钟，果然找到一个防水袋，里面是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字母：X73YH5。
"这啥？
密码？
"小王困惑地问。
郝多金若有所思："看起来像产品批号...或者坐标？
"甄小帅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有几位大妈提到夕阳红计划，但一说到这个就都闭嘴了。
""还有，"郝多金补充，"老白失踪前带的零食有怪味，可能是某种药物。
"三人讨论到深夜，决定第二天兵分两路：甄小帅继续深入广场舞队伍调查；郝多金去查那串密码和特殊零食的来源；小王负责整理资料。
第二天傍晚，甄小帅换上了自认为更低调的装扮——老头衫、运动裤和鸭舌帽。
结果一到广场就被张大妈抓个正着。
"哎哟，这不是昨天那个笨手笨脚的小伙子吗？
"她热情地拉住甄小帅，"来来来，今天教你新舞步！
"甄小帅刚要推脱，突然注意到队伍里多了个陌生面孔——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高个男子，站在最后一排，动作僵硬但很认真。
"那位是？
"甄小帅小声问。
张大妈撇撇嘴："新来的，自称老王，跳得比你还差。
"她突然压低声音，"你帮我盯着点，我怀疑他跟老白失踪有关！
"甄小帅心头一紧："为什么？
""首觉！
"张大妈斩钉截铁，"我们广场舞大妈的首觉比测谎仪还准！
"被迫加入舞蹈队伍后，甄小帅故意慢慢挪到"老王"附近。
近距离观察下，他发现这人虽然穿着宽松运动服，但手腕和脖颈处的皮肤异常光滑，完全不像老年人。
更可疑的是，每当有人靠近，"老王"就会刻意避开视线，动作也更加僵硬。
"嘿，哥们，"甄小帅假装友好地搭话，"你也新来的？
""老王"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闷在口罩里听不真切。
"你认识老白吗？
就是之前在这跳舞的那位..."话没说完，"老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摆手表示要去喝水，匆匆离开队伍。
甄小帅正想跟上，张大妈一把拉住他："别追！
我让刘姐盯着呢！
"她神秘兮兮地指着远处一个正在跳扇子舞的大妈，"我们夕阳红艺术团有十八个姐妹轮流监视他！
"甄小帅这才注意到，广场上至少有七八位大妈看似随意地跳舞，实则一首保持着对"老王"的监视。
每当"老王"移动，周围就会有两三位大妈"恰好"也向同一方向移动。
"这...这是老年版FBI啊！
"甄小帅目瞪口呆。
张大妈得意地笑了："我们退休前干什么的都有——教师、会计、护士，甚至还有刑警！
"她拍拍甄小帅的肩，"小伙子，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就在这时，郝多金的电话打了进来："甄小帅！
我发现那串密码的含义了！
是保健品批号！
老白可能卷入了一个针对老年人的传销组织！
"甄小帅心头一震："传销组织？
""对！
我查了食品药品监管局的记录，X73YH5是一种名为夕阳红长生丹的保健品批号，去年因为非法添加药物成分被查封过！
"甄小帅刚想细问，突然听到一阵骚动。
转头一看，"老王"正被五位大妈团团围住，其中一位己经扯下了他的口罩——"是个女的！
"张大妈惊呼。
伪装成老王的年轻女子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大妈们在后面穷追不舍，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甄小帅趁机溜到"老王"刚才站的位置，在长椅下发现了一个小本子。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夕阳红计划监控名单"，老白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标注着"己控制"。
"糟了..."甄小帅立刻打电话给郝多金，"老白可能被传销组织控制了！
"电话那头传来郝多金急促的呼吸声："我这边也有发现！
那个特殊味道的零食里可能掺了镇静剂！
这些***专门用药物控制老年人，强迫他们购买天价保健品！
"两人约定在侦探社汇合。
甄小帅刚离开广场，就收到张大妈的短信："抓住那女的了！
她说她是记者，在调查老年人被骗买保健品的事！
"事情变得越发复杂了。
回到侦探社，三人围坐在泡菜味弥漫的办公室里分析线索。
"所以现在有两个夕阳红。
"郝多金在白板上画着关系图，"一个是张大妈的艺术团，另一个是传销组织。
"小王举手："那个女记者为什么要伪装成老头？
""为了混入广场舞队伍。
"甄小帅推测，"传销组织经常在老年人聚集的地方活动。
"郝多金突然拍桌："等等！
老白留下的密码可能不仅是批号！
"她快速在电脑上搜索，"X73YH...夕阳红首字母是XYH！
这可能是地址缩写！
"经过一番搜索，他们锁定了一个地点：新城路73号夕阳红养老院。
"明天就去看看！
"甄小帅拍板决定。
当晚，甄小帅做了个奇怪的梦：他被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追赶，每个人都拿着掺了药的腰果要喂他吃。
醒来时，他发现郝多金正往他嘴里塞饼干。
"尝尝这个，"她兴奋地说，"我复刻了老白的配方，加了少量缬草提取物，就是那个怪味的来源！
"甄小帅吓得一蹦三尺高："你疯啦？
那可能是毒药！
""小剂量没事，"郝多金不以为然，"我在韩国学过草药学。
这种成分能让人放松，但过量会导致嗜睡和记忆力减退——正好解释为什么老白会乖乖跟人走。
"甄小帅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不靠谱的"财务顾问"可能比他想象中厉害得多。
"郝多金，"他认真地问，"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郝多金神秘一笑："一个对食物和钱都很敏感的普通人。
"她转身走向厨房，"现在，谁来帮我试试新配方？
保证只会轻微头晕！
"甄小帅和小王对视一眼，同时决定装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