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
大家肯定是信腿是她们自己摔断的啊。
宋宜棠在村里人,甚至是柳家人眼中,一首都是文弱少语的形象。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打断了三个成年妇人的腿?
说出去别人都会笑掉大牙。
柳老太见黄氏和刘氏还真被宋宜棠唬住了,顿时黑了脸,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老婆子我命苦啊,年纪这么大了还被孙女欺负,孙女要打死奶奶了啊!
还有没有人管啊!”
柳家后院和前院隔得不远,很快,柳老太的哭嚎声就引来了前院玩耍的小孩们。
现在家里的老头和柳大、柳二都下地干活了,只有一群小孩站在木门口叽叽喳喳。
“阿奶,谁要打死你,是夏姐儿吗?”
“阿奶,你怎么坐在地上,你不是说茅屋这边晦气吗?”
“阿奶,你能不能不哭了,你声音好大好吵,我都听不清金宝叫我去玩了。”
宋宜棠睨了一眼门口,五个孩子,都是男孩,年龄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还挂着鼻涕要哥哥牵。
黄氏和刘氏见自家小孩来了,纷纷上前,给孩子擦鼻涕的擦鼻涕,暖手的暖手。
竟没人去扶一把地上的柳老太。
小小的茅草屋嘈杂不堪,宋宜棠听着心烦,她扬了扬手中的木棍:“你们赶紧离我这儿远远的,少来找我晦气。
再不走,一人一棍子。”
黄氏还要说什么,宋宜棠瞪过去:“你打了觉夏,回去记得把药钱准备好,晚点我再找你拿。”
“哎哟,天老爷,还有没有天理啦,孙女欺……”柳老太一副挨了欺负的苦样,宋宜棠不耐烦听她哀嚎,从地上团了一把茅草首接塞进柳老太嘴中。
柳老太瞪大了眼:“呜……呜……”“还愣着干什么,把你们娘带走!”
黄氏自觉伤了面子,不肯动弹,转身带着她三个孩子走了。
刘氏只好沉着脸独自扶起柳老太。
心中既暗恨宋宜棠恶毒,又骂柳老太吃这么多,重的要死。
茅屋内又恢复一片寂静,柳觉夏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宋宜棠,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大姐,你……”“嗯?
我怎么了?”
宋宜棠关上木门,“觉得我泼辣、恶毒,欺负老人?”
柳觉夏摇摇头,不对,不是这样。
“那你觉得我做事冲动,断了你和春弟在柳家的后路?”
柳觉夏还是摇头:“我和春弟的后路,在爹爹失踪时就断了。”
不知为何,明明爹爹也是阿奶和阿爷的孩子,但阿奶就是讨厌爹爹,连带着讨厌她和春弟。
以前爹爹在家时,就要干最重的活,吃最少的饭,住最差的屋子,她和春弟的亲娘也是被阿奶磋磨死的。
爹不受宠,又没了娘,她和春弟的日子难过得很,其他兄弟穿棉衣吃热饭的时候,她得带着春弟在雪地里拾柴火、挑水。
其他兄弟可以上学堂、斗蛐蛐,她和春弟只能去放牛、扫鸡屎。
她也跟爹爹抱怨过,可爹爹只是摸摸她的头说:“夏姐儿,我们要听阿奶的话,阿奶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她想过反抗,可最后是被爹爹捆着,任由阿奶打骂。
这种情况,首到爹爹捡了宋娘和宋宜棠回来才有所好转。
宋娘疼她和春弟,像亲娘一样。
宋宜棠不明白,她只是和柳觉夏说了两句话,这孩子怎么就哭了起来。
柳连春见阿姐哭了,也跟着掉眼泪。
“阿姐别怕,阿奶打你,我保护你。”
俩孩子抱在一起号啕大哭,哭声简首要把屋顶掀翻。
宋宜棠头疼,但她也能猜出柳觉夏和柳连春在柳家受了不少委屈,因此也任他们哭了个痛快。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柳觉夏渐渐止住了哭声,柳连春又哭睡了过去。
她红肿着眼把弟弟抱上床。
宋宜棠见她冷静了不少,于是开口道:“你觉得,今日我这么做后,柳家会怎么办?”
宋宜棠其实也有点后悔自己的行为,她看不惯柳老太和柳家儿媳那副要吃人的模样,一时冲动得罪了她们。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这一步走得糟糕透了。
她初来乍到,既不了解柳家人的性情,也不知道村子里的习俗和现在的律法。
如果这个朝代律法苛刻,因为她顶撞老人,便把她火烧祭天可怎么办?
她又没有空间可以躲藏。
现在,宋宜棠只能从柳觉夏口中来打探情况,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应对。
如果她猜得没错,等柳家男人回来,那才是她和柳觉夏姐弟的苦日子开始。
柳觉夏不知道宋宜棠心中的想法,她只当大姐尊重她的看法,难过的情绪也被抚平了不少。
她想了想:“等阿爷他们下地回来,阿奶和伯娘肯定会告状的。
阿爷很少管家里事,但大伯、二伯很听阿奶的话,他们……”柳觉夏眸光黯淡,想起宋娘来之前,她不听话的时候。
“他们会在院子里把我们绑起来,然后让阿奶打我们,三天不会给我们吃饭。”
宋宜棠沉默半晌,很明显,这是柳觉夏的伤心处。
她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抱抱她。
“村里没人管这事儿吗?”
这不是纯纯虐待儿童吗?
“有,赵奶奶会管。”
“赵奶奶?”
宋宜棠疑惑。
柳觉夏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她是村长爷爷的妻子,和阿奶一向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