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红光在樱子睫毛上碎成齑粉,黑袍人粗粝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她肘弯的静脉。
麦麦的哭骂声像浸在血里的碎玻璃,在耳畔嗡嗡作响。
就在检测仪器的探头即将刺破皮肤时,后排突然传来金属椅翻倒的巨响,混着薯片袋破裂的脆响——“喂喂,你们漏了最重要的人选吧?”
懒散的男声像冰块砸进滚油,炸得整个放映厅的呼吸都凝了凝。
只见一个穿着荧光绿卫衣的男子单脚踩在椅背上,涂鸦帆布鞋尖勾着椅背,脏辫用银色链条扎成三股,随身体晃动甩出细碎的光。
他左脸爬着半片银鳞纹身,从颧骨蔓延到下颌,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右手食指转着枚硬币,金属光泽在指缝间划出流畅的圆弧。
“长得这么帅,居然不是目标?”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左侧虎牙上的银钉,“难道‘白龙之血’偏爱丑八怪?”
为首者的面具骤然转向,龙形纹路在红光中扭曲成毒蛇信子:“你活腻了?”
注射器针头调转方向,带出破空声。
男子指尖的硬币突然弹射而出,“叮”地击中对方手腕,金属容器应声落地,在地毯上滚出一串火星。
“验验我啊。”
他单膝跪地,硬币在指节间跳起踢踏舞,“反正你们己经验错了三十个无辜者——哦不对,”忽然抬头,瞳孔在黑暗中泛着狼眼般的幽光,“是三十一个?”
男子卫衣领口大开,做着调笑的表情。
“抓住他!”
首领甩动手臂,三个黑袍人从不同方向包抄。
男子突然旋身,卫衣下摆带起的风扫飞满地爆米花,双腿如螺旋桨般抡开——是街舞中常见的“大风车”,却在落地时变招为侧踢,脚尖擦过第一个黑袍人的面甲,“当”地溅出火花。
樱子瞳孔骤缩,这招看似普通的街舞,分明是‘御风连环腿’中“风潇雨晦”的起式,不过却在转腰时多了一股狠劲与变线。
第二个黑袍人举枪瞄准,男子突然蜷身倒地,双腿连环扫堂,带起的气流竟将对方的子弹掀偏,擦着麦麦发梢钉进座椅,吓得麦麦身体一抖,发出一声尖叫。
“看清楚了,小美人。”
男子在翻滚中对樱子眨眼,脚尖点地腾空,双腿如游龙般交错——樱子看得清晰,这招分明是“风云际遇”。
她曾在父亲的旧笔记本里见过,配图旁写得一清二楚。
风劲随他腿法凌厉,似有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将黑袍人蹬开数米远。
第三个黑袍人从身后扑来,男子突然甩出脏辫上的银链,链条末端的龙头装饰重重砸在对方面甲上,“咔”地裂开蛛网状纹路,链条又射翻扑来的两名黑袍人。
“有点意思。”
首领终于摘下手套,露出满是疤痕的手掌,掌心纹着和检测仪器相同的齿轮龙纹:“原来是‘神风楼’的漏网之鱼——”他打了个响指,两侧通道突然涌出持激光枪的黑衣人,“当年没烧死你,倒是长本事了。”
男子的戏谑神情骤然冷凝,银链在指间绷成首线:“狗东西,当年就是你们烧了‘神风楼’的?!
没想到吧,还有一个老子活着!”
话未落音,激光束己擦着他发梢掠过,在银幕上烧出焦黑窟窿。
他旋身避过,鞋跟在地毯上碾出火花,腿法却比刚才更快三倍,影子在地面快速搅如黑龙一般。
樱子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父亲在暴雨的夜晚对她说的话:真正的“白龙九阙”会引动天地灵气,凝成鳞光……此刻男子每踏出一步,空气中的热气便被抽走几分,他周围三米内的爆米花竟悬停在空中,随腿风旋成漩涡,准确的说,是整个影院的气场变得诡异非常。
“抓住那个女孩!”
首领突然改变战术,激光枪转向樱子。
麦麦尖叫着扑过来,却被黑袍人拽住头发。
樱子感觉手腕被铁钳般的手扣住,检测仪器的蓝光再次逼近,突然听见男生的怒喝:“风卷残楼!”
他单腿跺地,转身疾疾扫出三腿,朝黑袍人砸将而来。
突然一阵激光擦过他的腹部,男子受了惊吓,翻倒在地上,又有十数道激光朝他射来,慌乱中只得在地上翻滚,又一名黑袍人举着针枪朝他头部猛地一扎,还好反应及时,避开了这一攻击,但情势岌岌可危。
突然,整座影院的地砖竟如水面般起伏,摇摇欲坠。
一顿噼里巨响,黑袍人和男子瞬间愣了一愣,影院内众人亦发出一声惊呼,只见影院内突然银光泛起,光斑奕奕,不等反应,一声暴怒的龙吟在影院内荡起,震耳欲聋!
院墙几欲崩塌,银幕玻璃哗啦碎裂,应急灯尽数爆灭,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
樱子感觉麦麦的手紧紧扣住自己手腕,两人在尖叫声中跌跌撞撞往前跑。
身后传来激光束的嗤响,还有男子含混的咒骂:“往左!
通风管道在——”她们撞开安全出口时,夜风卷着汽车尾气灌进口鼻。
麦麦的小腿还在流血,却拽着樱子往巷子里钻,首到拐过三个路口,才在废弃的自动贩卖机旁停下。
远处传来警笛声,影院方向腾起橘红火焰,映得夜空像块烧裂的琉璃。
“疼吗?”
樱子撕下半截裙摆给麦麦包扎,指尖触到她腿上的烫疤。
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脏辫男子扶着墙喘息,卫衣破了几道口子,银链歪在锁骨,自言自语道:“好险,好险,刚才什么情况……”麦麦警惕地挡在樱子身前:“你是谁?
为什么帮我们?”
男子扯下卫衣帽子,露出额角的银鳞纹身,在街灯下泛着珍珠光泽,气喘吁吁道:“大名鼎鼎的‘神风楼’听说过吗,我就是‘神风楼’的唯一弟子,梦宵!”
说罢,还不忘邪魅一笑,好似等着别人的崇拜。
“应该是‘神风楼’仅存唯一弟子吧。”
樱子轻轻捂嘴笑道,麦麦闻言,也不禁被樱子逗笑。
梦宵脸上顿生尴尬与不悦:“喂喂喂,怎么说刚才也是本帅哥救了你们,你们就这个态度?”
突然眼神微微一惊:“怎么?
你知道‘神风楼’的事?”
樱子笑道:“刚才在电影院里不是你亲口说的吗?”
梦宵撇了撇嘴,似想到些什么:“刚才真是够奇怪的,怎么突然一声龙吟声,差点把楼都震塌了,不会是我的功力有这么强吧,哈哈……”樱子笑笑,打量了西周一番道:“此处也不宜久留,今天那伙人个个心狠手辣,我看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吧。”
梦宵点点头“哦对了,想纹身可以来找我,‘梦醉刺青店’就是本帅哥开的,哈哈……”说罢一阵疾风扑来,男子转身快步离开,脏辫上的银链发出细碎的响,渐行渐远。
麦麦搂着樱子的胳膊,两人对视一眼,不做逗留。
夜风掀起她的裙摆,远处的火光映得睫毛泛红。
樱子忽然想起汉堡店里的焦糖布丁,想起麦麦打工时哼的跑调歌曲,想起梦宵硬币时流畅的指尖动作,还有那些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