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第 23 单的地址让他眼皮首跳 —— 锦绣花园 8 栋，没有电梯。
手表在腕骨处发烫，陈九皋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冷静在耳蜗响起："该楼栋台阶采用花岗岩材质，摩擦系数 0.68，膝关节冲击载荷比普通楼梯高 19%，端粒损耗风险预警。
""知道了。
" 鹿仙把手机扣在车把上，从裤兜摸出苏明雪今早给的膏药，贴在膝盖外侧。
半小时前在诊所换药时，她用棉签蘸着碘伏给他处理新磨出的血泡："鹿仙，你膝盖的滑膜炎又严重了，这贴艾草膏先顶着，明天来做针灸。
" 药膏的温热透过工装裤传来，混着雨水的凉意，在闷热的夏日形成奇妙的平衡。
锦绣花园的铁门禁卡正在维修，鹿仙不得不从消防通道爬楼。
第八层拐角处，垃圾桶里的医疗废弃袋引起他的注意，半支带条形码的试管斜插在纸巾堆里，标签上的 "滑膜液" 字样还未完全褪色。
陈九皋的蜂鸣警报适时响起："端粒长度 4.05kb，比你的当前值短 0.16kb，属于典型外卖员关节磨损样本。
"当他把午餐递给 18 楼的阿姨时，对方盯着他汗湿的后背："小伙子，你保温箱里是不是有蜜蜂？
怎么总听见嘎吱的声音？
" 鹿仙尴尬地笑："是保温箱的卡扣松了，我正要去修呢。
" 心里却想着防水袋里的试管 —— 老钟新改的离心机还在出租屋书桌角落，而此时诊所的紫外线灯应该正照着午后的问诊台，苏明雪或许正在给张大爷做拔罐。
午后的诊所飘着艾草香，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成金色的线，苏明雪正在给拾荒老人包扎前臂的擦伤，碘伏瓶在窗台积灰的相框旁闪着光，里面是她爷爷穿白大褂的老照片。
听见推门声，她抬头时围裙带子还挂着棉球："鹿仙，你脸色比艾草灰还青。
" 她解下围裙，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白大褂，"又去捡垃圾了？
我昨天刚说过医疗废弃品有感染风险。
"鹿仙掏出防水袋，试管在掌心发烫："苏医生，能帮我看看这个吗？
" 他避开对方担忧的眼神，"就是想知道关节痛的原因。
" 苏明雪接过试管，指尖划过条形码："滑膜液样本，" 她转身打开紫外线灯，这是诊所用来消毒的设备，灯管在午后阳光里显得有些多余，"鹿仙，你该不会在自学病理检测吧？
" 语气里带着无奈，却还是把载玻片放在了显微镜下。
离心管在出租屋的离心机里高速旋转时，鹿仙正在诊所盯着显微镜发呆。
苏明雪的手指在调节轮上移动，夕阳给她的银饰镀上金边："白细胞数量偏高，" 她的声音从目镜后传来，"鹿仙，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疲劳？
线粒体供氧不足会导致这种情况。
"" 您怎么知道是线粒体？
"鹿仙下意识反问。
苏明雪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 上个月你的血常规报告，乳酸脱氢酶指标异常，"她敲了敲诊断报告，" 别总信那些网上的偏方，我给你开点辅酶 Q10，比你那些奇怪的粉末安全。
"手机在这时震动，老钟的视频通话跳出便利店监控画面："小鹿，穿白大褂的孙子又翻你垃圾！
" 镜头里，暮色中的男人正对着酸奶杯拍照，口袋里露出 M 生物科技的工作证，"他拿仪器扫了你的检测纸，这玩意儿在暗网能卖五位数！
"鹿仙的后背瞬间绷紧，下意识挡住显微镜下的载玻片。
苏明雪却误会了他的动作："放心，我不会告诉社区卫生站，" 她递过消毒棉签，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但你得答应我，以后收集样本戴手套 —— 上次划破手指感染，还是我给你处理的。
"傍晚的出租屋，鹿仙盯着离心机转动的试管，夕阳把转子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不停旋转的齿轮。
陈九皋的投影在检测纸上跳动："荧光信号强度不足，建议加入碱性电解质。
" 他摸出从便利店买的小苏打，突然想起苏明雪调配的火塘散，那些褐色粉末在显微镜下也曾呈现类似的荧光反应。
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时，老钟的消息弹来："稳压器修好了，今晚来创客空间试新转子。
" 鹿仙看了眼手机，下午五点十七分，距离苏医生约的针灸时间还有三小时。
他决定先处理样本，却在打开防水袋时发现试管外壁凝着水珠 —— 保温箱夹层的冰袋早己融化，样本在高温下存放了西个小时。
深夜的诊所飘着细雨，时针刚过十点，苏明雪正在给最后一位患者贴膏药，听见推门声抬头："鹿仙，你迟到了两小时。
" 她指了指诊疗床上的艾灸盒，"我把艾柱换成了温经通络的配方，你膝盖的积液再拖下去要做穿刺了。
"鹿仙低头看着自己磨破的袖口，防水袋还在滴水："苏医生，样本可能污染了..."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先治病。
" 苏明雪掀开他的裤腿，银饰在碘伏瓶上碰出清响，"昨天在社区医联体开会，市医院的骨科主任说，现在有种纳米级的关节润滑技术..." 她突然停顿，盯着他手腕的手表，"算了，先试试老法子。
"艾灸的温热渗入膝盖时，鹿仙盯着诊所墙上的人体解剖图，陈九皋的声音在耳蜗低语："艾灸产生的远红外线能提升线粒体膜电位 15%，与火塘散的成分有协同效应。
" 他悄悄打开检测纸，发现边缘的荧光在艾烟中轻微跳动，与苏明雪银饰的晃动频率惊人一致。
手机在诊疗床上震动，老钟的消息带着视频："M 公司的数据库更新了！
" 画面里，戴口罩的男人正在操作仪器，屏幕上闪烁着 "端粒酶活性异常样本" 的红色警示，"他们定位在城中村，鹿仙，你今晚别回出租屋！
"苏明雪关掉艾灸盒，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睡诊所吧，" 她递过干净的白大褂，"我爷爷留下的行军床在里间，比你那离心机噪音小。
" 转身时，她的银饰勾住了检测纸边缘，在紫外线灯的余光中，两道荧光短暂交叠，又迅速分开。
凌晨的创客空间，老钟正在用 3D 打印机制作新转子，材料是回收的奶茶杯。
鹿仙盯着检测纸上的荧光，发现经过艾灸的样本，荧光聚集度提升了 20%。
陈九皋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宿主，苏明雪的理疗无意中激活了端粒酶的非编码 RNA 区域..." 话未说完，打印机突然发出卡纸声。
他猛地看向窗外，M 公司的车灯在巷口闪过。
手机震动，苏明雪的消息显示 00:47："诊所门口有陌生人徘徊，带着检测设备。
" 鹿仙抓起防水袋冲向安全通道，手腕的手表发出低频震动 —— 那是陈九皋在模拟心跳频率，提醒他保持冷静。
没有人注意到，当鹿仙消失在城中村的巷道时，诊所的紫外线灯下，苏明雪正对着他落下的检测纸发呆。
荧光在银饰上投出的光斑，与她爷爷老照片里，防疫站实验室墙上的某种神秘符号，有着惊人的相似。
而这一切，都被深夜的细雨轻轻掩盖，如同城中村无数个平凡的夜晚，藏着不为人知的生命密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