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机的取景框里，最后一缕暮光正从青石板路上撤退。林深调整三脚架角度，镜头扫过吊脚楼翘起的飞檐，那些斑驳的朱漆在暮色中像干涸的血迹。
"外乡人，收摊吧。"
苍老的声音惊得他手一抖。转身看见个穿靛蓝土布衫的老妪，银镯子在腕间叮当作响。她挎着的竹篮里，纸钱被山风吹得簌簌作响。
"阿婆，我在拍傩戏纪录片......"
"今夜祭山神。"老妪布满皱纹的脸突然逼近，林深闻到陈年艾草的味道，"听见银铃响，莫要开门窗。"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空灵的铃音。那声音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林深后背泛起凉意，再看老妪站过的地方，只剩几片纸钱在打转。
客栈木门吱呀作响。老板娘阿月提着煤油灯出来，苗绣围裙上银蝶在昏光中振翅欲飞："林先生快进来，要封寨了。"
堂屋火塘噼啪炸开火星，林深注意到阿月腕间也系着银铃。和方才老妪的不同，这个铃铛内壁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眼睛。
"二十年前，有个女娃被选中祭山神。"阿月往火塘里撒了把糯米，青烟扭曲成狰狞的人形，"她在祭坛上割断绳子，血把整片枫林都染红了。"
林深突然想起背包夹层里的旧照片。泛黄的画面里，六岁的自己躺在医院，腕上缠着浸血的银铃铛——那是泥石流后唯一陪着他的东西。
二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阿月脸色骤变，煤油灯在手中晃出凌乱的光斑。林深抄起相机冲上楼梯，镜头在黑暗中自动开启夜视模式。
荧光绿的视野里，307房门缓缓洞开。穿着破旧苗裙的女人背对走廊，发间银饰沾满暗红污渍。她机械地摆动双臂，腕上银铃随着动作发出滞涩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