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在深夜炸响,赵小棠被护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时,消毒水的气味正顺着鼻腔往脑仁里钻。
她看着几个白大褂围住3号病床,蓝色帘子拉起的瞬间,心电图上的波纹已经乱得像暴雨砸在窗台的痕迹。
"家属呢?
赵建国的家属在吗?
"护士举着病历本冲出抢救室,声控灯在她头顶明灭。
小棠攥着手机站起来,掌心的汗把屏幕晕成模糊的光斑。
二十分钟前急诊科打电话来时,她刚结束外景拍摄,镜头盖还卡在风衣口袋里。
走廊尽头的自动门开了又关,穿堂风卷着四月的梧桐絮扑在脸上。
小棠盯着抢救室的红灯,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春天,母亲被救护车拉走时,自己攥着的那只泰迪熊左耳还缝着歪扭的紫线。
"病人出现室颤,准备除颤仪!
"隐约传来的喊声让她膝盖发软。
候诊区的金属长椅冷得像冰,手机在指间转了第七个圈时,小棠终于点开通话记录里那个标注"老家"的号码。
上次通话停留在去年除夕,时长1分23秒。
护士第三次出来催缴费时,小棠在住院部大厅撞见了堂叔。
男人手里提着印有"康泰医药"的塑料袋,褪色的中山装领口还别着九十年代款式的英雄钢笔。
"你爸这半年总说心口疼,"堂叔把收据塞给她时,指甲缝里还沾着农机修理铺的机油,"上周咳出血了还非要给梧桐巷的老房子换瓦......"缴费窗口的LED屏闪着瘆人的红光,小棠低头看转账凭证上"赵建国"三个字,钢笔字洇在劣质纸张上,像被雨水泡皱的旧报纸。
她想起大学毕业那年把工作合同拍在饭桌上时,父亲就是用这样的字迹在监护人栏签的字——笔尖戳破纸面的力度,至今还印在记忆的褶皱里。
重症监护室的门禁卡刷开时,心电监护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清晰。
小棠看着病床上那个插满管子的人,输液架上的镇痛泵正在匀速滴落琥珀色的液体。
她这才发现父亲右耳后那道疤比她记忆里延长了半寸,像条蜈蚣爬进灰白的鬓角。
"病人现在处于浅昏迷状态。
"主治医师的圆珠笔在病历上沙沙作响,"贲门癌晚期,伴随多器官衰竭。
"小棠的视线掠过床头柜上那个掉漆的搪瓷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