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疏月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冻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泡在一池冰水里，身上只裹了层薄如蝉翼的素纱，冻得嘴唇发青。
更诡异的是，这池子竟飘在半空中，下方是翻涌的云海，而头顶——是一张巨大的青铜命盘。
命盘缓缓转动，无数星辰在其间明灭，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轨迹。
姜疏月下意识伸手，指尖刚触到水面，就激起一圈金色涟漪，波纹中浮现出熟悉的画面——沈听风坐在东宫书房，正提笔批阅奏折，而他的影子……竟然没有跟着动。
“醒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疏月猛地回头，差点扭到脖子。
白衣人站在三步之外，广袖垂落如云，腰间悬着枚青玉令牌，上面刻着古老的命字。
最诡异的是他的脸——明明五官清晰，却像蒙了层雾，无论如何都记不住样貌。
“司命大人？”
姜疏月试探着开口，声音哑得吓人。
白衣人轻笑一声，袖中飞出一道金光，在她眼前展开卷轴：“姜疏月，年二十二，原世界职业是……网络小说审核员？”
姜疏月瞳孔一缩。
这是她穿越前的身份，连系统都不知道！
“三个月前，你因加班猝死，本该进入轮回。”
白衣人指尖轻点，卷轴上浮现她伏案工作的画面，“但恰逢《凤倾天下》小世界天命线崩塌，我们便借了你的魂魄一用。”
水面突然剧烈震荡，映出沈听风搁笔抬头的画面。
他的目光穿透虚空，竟像是能看见这里似的。
白衣人立刻挥袖打散影像，语气终于有了波动：“不愧是前任司命，感知竟敏锐至此。”
“等等。”
姜疏月扒住池边，冻僵的手指在玉石上抓出白痕，“你说沈听风是……前任司命？”
“三年前因私改天命被贬入轮回。”
白衣人弹指给她披了件外袍，布料上手绣的星图竟在缓缓移动，“本来该由他亲手修正这个世界，但这位大人宁愿封印记忆当个凡人太子，也不肯低头认错。”
姜疏月突然想起沈听风那句“司命殿的实习生我收下了”，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白衣人忽然俯身，雾气笼罩的面容贴近她耳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系统任务总是离谱吗？”
池水突然沸腾，浮现出她这些天的社死名场面——鸡毛掸子打自己、当众跳小鸡哔哔、朗诵霸总文学……“因为那些根本不是任务。”
白衣人轻笑，“是我们植入的病毒程序，专门用来逼沈听风现出司命真身。”
姜疏月气得浑身发抖：“所以我就是个活体鱼饵？！”
“不。”
白衣人退后两步，袖中飞出无数金色锁链，“你是最好的筹码。”
锁链骤然收紧的瞬间，姜疏月看到自己的血在水中晕开成金色符文。
剧痛中最后听到的，是白衣人带笑的宣告：“告诉他——想要回他的实习生，就拿司命印来换。”
--------------沈听风捏碎第三个茶盏时，窗外惊雷炸响。
东宫所有的琉璃灯同时爆裂，碎渣却悬浮在空中，映出他眼底流转的金色神纹。
书案上摊开的奏折无风自动，墨迹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交印否则她魂飞魄散砚台突然炸开，墨汁在宣纸上洇出大片血红色。
沈听风盯着那片猩红，忽然轻笑出声。
“好啊。”
他抬手撕开虚空，抓出的竟是一柄青铜古剑。
剑身刻满与姜疏月血中同款的符文，此刻正疯狂震颤。
“正好本君也想问问——”剑锋所指之处，空间如玻璃般龟裂，“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人？”
-------------姜疏月再次恢复意识，是被浓重的血腥味呛醒的。
她躺在一地碎玉中间，头顶命盘己经停止转动，裂纹中渗出金色液体。
白衣人跪在十步开外，胸口插着半截青铜剑，雾气笼罩的脸终于清晰——竟与林楚楚有七分相似。
“醒了？”
沈听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
姜疏月转身时，看到他玄色衣袍浸透了血，右手却死死攥着枚青铜小印。
司命印。
白衣人突然大笑，口中金血狂喷：“你以为赢了？
看看她心口！”
姜疏月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不知何时被血浸透。
掀开一看，心口处浮现出与命盘同款的裂纹，正随着呼吸一点点扩张。
“噬魂契。”
白衣人咳着血笑，“要么你交出司命印力量救她，要么看着她三日内魂飞魄——”寒光闪过。
沈听风一剑削飞了他半个脑袋。
“废话真多。”
他甩去剑上血珠，转身将姜疏月打横抱起。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听到沈听风贴在耳边的低语：“实习生，该加班了。”
------------姜疏月再睁眼时，正对上一双鎏金色的瞳孔。
沈听风单手撑在她枕边，眼底神纹流转，额角沁出细密汗珠。
见她醒来，他指尖凝聚的最后一点金光倏然消散。
“欢迎回来。”
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的临时工。”
姜疏月下意识摸向心口。
那里完好如初，却多了枚青铜小印的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