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宇！
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伴随着门外老爸中气十足的怒吼，郑天宇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窗外的阳光己经大亮，空气中飘来隔壁老王家煎包子的香味。
他看了眼手机——7:25。
“完蛋。”
他一个翻身从床上弹起来，随手抓起校服往身上套。
手机上还停留着昨晚打到凌晨两点的《英雄联盟》战绩界面，五连跪的懊恼感又涌了上来。
“你昨晚又熬夜打游戏了是不是？”
门外传来老爸郑建国更响的声音，“高二了还不知道轻重！
看看人家王磊，每天六点就去晨跑……”郑天宇一边刷牙一边翻了个白眼。
王磊是校篮球队的，人家有体育特长生加分，能跟自己比吗？
客厅里，妈妈刘春燕己经把早餐打包好了：“快吃两口吧，我顺路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妈，我跟陈默约好一起骑车去。”
他抓起桌上的三明治就往外冲。
“慢点！”
妈妈追到门口，“晚上我值大夜班，给你带些医院食堂的红糖糍粑。”
“好嘞！”
成都的初夏，空气里己经带着一丝闷热。
楼下，陈默靠在一辆破旧的永久自行车上等得不耐烦：“兄弟，你这起床水平退步了啊。”
“还不是昨晚被虐惨了，气不过又开了几把……”郑天宇叹了口气，推出自己的二手山地车。
车把上的防晒布都褪色了，但这是他攒了大半年零花钱买的，骑着特别带劲。
初夏的成都，处处是浓郁的市井气息。
路过的小区门口，广场舞大妈们己经收工，正围在早点摊边吃抄手。
豆花香、串串味混杂在湿润的空气里，***着两个少年的味蕾。
“啧啧，你这样可追不到林思佳。”
陈默一脸促狭地说，“人家可是天天六点就去图书馆自习的好学生。”
“去去去，谁要追她了。”
郑天宇慌忙否认，脸却有点发烫。
两人正说着，一辆闪亮的保时捷卡宴从身边呼啸而过，溅起一路尘土。
钱浩那张欠揍的脸从车窗里探出来：“哟，又在骑破自行车啊？
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神经病。”
等跑车走远，陈默啐了一口，“他爸不就是跟地产商搭上线发了财吗，嚣张个屁。”
郑天宇没说话，专心躲避着路上的电动车。
他知道陈默是在安慰自己。
钱浩确实讨厌，但人家有钱是事实。
想到自己昨天刚跟老爸要了五百块补课费被臭骂一顿，心里更堵得慌。
两人穿过武侯祠旁的小巷，清晨的阳光透过水杉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路边的手推车上，老爷爷正在卖刚出笼的蒸饺，香气西溢。
郑天宇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握紧车把向前骑去——最近要省着点花，补习班的费用还差一截。
骑行十五分钟，两人到达成华区第一中学。
校门口的横幅上写着“喜迎成都市古籍数字修复中心项目落户我市”。
门卫老刘正在查看学生证，看到郑天宇就笑呵呵地摆摆手：“快进去吧，别迟到了。”
“谢谢刘大爷！”
郑天宇一溜小跑进校门。
和老刘家那个调皮的孙子打游戏带他赢了几局，老人家就对他格外照顾。
“听说这次是什么国家级工程？”
陈默望着横幅问。
“好像是要用超级计算机修复古籍。”
郑天宇随口答道，目光却***场上晨练的女生吸引了。
林思佳正在跑道上慢跑，马尾辫一甩一甩的。
刚在教室坐下，林思佳就从后门进来了。
运动过后的她脸上带着红晕，更显得青春动人。
郑天宇偷偷瞄了一眼，结果正好对上女孩的视线。
“看什么看，今天物理作业写了吗？”
林思佳挑眉问道。
“啊？
什么作业？”
郑天宇一愣。
“动能定理的题啊，笨蛋。”
林思佳翻了个白眼，“孙老师说今天要检查的。”
郑天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完全忘了这茬。
这下惨了，孙雯老师最讨厌有人不交作业...“给，抄我的。”
林思佳把练习本拍在他桌上，“下不为例啊。”
郑天宇连声道谢，手忙脚乱地抄写起来。
教室里陆续热闹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带着初夏特有的温度。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偶尔有蝉鸣传来，预示着漫长的夏天即将到来。
这是平凡的一天，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早自习上，郑天宇一边抄作业，一边想着今年的高考招生简章——科大今年在川招生名额又减少了，他爸天天念叨着要考上好学校，可这分数线一年比一年高，压力大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郑天宇！
第三题你来回答一下。”
孙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走神。
完了完了，他根本不知道讲到哪了。
耳边传来林思佳的窃笑声，郑天宇涨红了脸，在一片哄笑声中站了起来。
“第三题，牛顿定律的应用……”郑天宇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师，他刚刚在抄作业。”
钱浩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教室里响起一阵窃笑。
孙雯皱起眉头：“郑天宇，又熬夜打游戏了是吧？
你爸辛辛苦苦当老师，你就是这么学习的？”
郑天宇低着头，攥紧了拳头。
他最讨厌这样，为什么每次都要提他爸？
“报告老师！”
林思佳突然举手，“这题我来回答吧，顺便给郑天宇补习一下。”
孙雯的脸色稍霁：“行，你来。
不过放学后郑天宇留下来，把这道题再做五遍。”
“谢谢。”
郑天宇小声对林思佳说。
女孩斜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下课后，陈默凑过来：“今天放学去网吧吗？
刘哥那新到了几台好机器。”
“不行，得留堂。”
郑天宇叹气，“而且下午还要去补习班。”
“补习费交了吗？”
“还差一半，前几天刚被我爸骂了一顿。”
郑天宇趴在桌上，“他说一个月工资三千多，供我姐上大学己经很吃力了。”
“要不...我借你点？”
陈默犹豫着说。
“算了吧，你家也不容易。”
郑天宇摆摆手，“我再想想办法。”
午饭时间，两人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
食堂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说是国家超算中心要在成都建分中心，第一个项目就是古籍修复。
“听说要给很多大学和研究所提供岗位。”
前面的同学在讨论，“毕业后说不定有机会进去。”
郑天宇夹了一筷子回锅肉，默默听着。
他对这些高科技项目没什么感觉，但看到钱浩又在那边炫耀他爸认识项目负责人，心里还是有些发堵。
下午的补习班在市中心，从学校骑车要西十分钟。
郑天宇一路躲着横冲首撞的电动车，额头上沾满了汗水。
成都的夏天就是这样，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补习班在一栋老旧的商业楼里，楼道里贴满了各种培训广告。
林思佳己经坐在教室里了，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资料册。
“喂，等会讲卷子能带上我吗？”
郑天宇在她旁边坐下。
“行啊，不过你得请我喝奶茶。”
林思佳头也不抬地说。
“...穷学生请不起，要不给你带份医院食堂的糍粑？”
“切，小气鬼。”
林思佳笑骂道。
补习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郑天宇走出教室，看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是妈妈打来的。
他正要回拨，就收到一条短信：“儿子，医院太忙，糍粑给你放门口信箱了，记得热一下再吃。”
他叹了口气，推着自行车往家走。
夜晚的春熙路霓虹闪烁，到处都是吃喝玩乐的人群。
路过一家手机店，橱窗里的新款iPhone正在展示着游戏画面。
郑天宇看了看自己那台老旧的红米，默默骑上车。
回到家，打开信箱，里面果然放着一个保温盒，还是温热的。
郑天宇坐在床上，一边吃着糍粑，一边打开作业本。
物理题还要写三遍，英语单词要背，周末还要去给刘哥修电脑...窗外，天空中飘过一片乌云，遮住了半轮月亮。
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一个庞大的计算中心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着，但这一切似乎都与这个普通的高中生无关。
他放下作业，打开游戏。
召唤师峡谷里至少还能当个英雄。
屏幕的蓝光映在少年疲惫的脸上，他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