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山,宛如大地突兀生出的一枚弃子,孤伶伶地静卧在西海城百里之外。
此山仿若被岁月抽干了生机,山体怪石嶙峋,褐黄的岩石毫无遮拦地袒露着,经风蚀雨侵,满是坑洼裂痕,似是沧桑面庞上的道道沟壑。
有些许行人正顺着坑洼的小道进入大山。
行人中,男人扛着猎物,女人背着柴火。
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男孩向他们迎面而来。
男孩名为王淼,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见其行人后,很有礼貌的主动问好:“叔叔婶婶们好。”
男人女人们脸上有了诧异。
“王淼?
怎么这会儿出村?
天马上就黑了呀!
要是遇到狼群的话,太危险了!
走,跟叔婶们回村。”
王淼回头望了望村子的方向,显得一阵心酸。
而后转身又对着他们显出一丝微笑。
“叔叔婶婶,我去前面找点草药,很快就回来,你们先回去吧。”
他们连连夸赞王淼懂事,称赞王家有一个好小子,可他们却不知道此时王淼心中的心酸。
就在一个时辰前,王淼还在家中一门心思的研究怎么才能让父母不再辛苦,不再为他和哥哥能吃饱肚子而犯愁。
他找到了答案,就是自己下山前往西海城给富贵人家做杂工,或是挖掉草药背点干柴换一点钱财,哪怕路途多远,又有多辛苦,他都愿意。
可当他正想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父母时,在屋子外却无意听到了父母的对话。
“唉……,焱儿和淼儿怎么办呀,眼看这大野山一年比一年荒,再过两年连口饭都吃不上了。”
“不如……把淼儿送走吧,先送到西海城,无论做什么行当或是当个下人,有口饭吃也好呀。”
“那焱儿呢?
他是哥哥,理当他先出门呀。”
“焱儿?
唉……焱儿的脑袋不好使,出了门更难活……”王淼父母的话语虽然与他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可是真正从他父母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感到酸楚。
虽然都是好意。
一声轻叹,王淼对着房间虚掩的门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父亲,母亲,那孩儿就走吧,若以后孩儿有了机遇,一定会回来接你们。”
王淼就这样离开了。
整整两天的路程,他来到了西海城。
城中的繁华与热闹一扫他之前赶路的劳累与酸楚,他脸上显出的天真以及懵懂,足以证明这就是他向往的地方。
可正当他小心翼翼将眼前所有的景象收纳眼中时,突然一只大手从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紧跟着就是一声皮鞭割空的噼啪声响彻他的耳旁。
“小子!
看你还哪里跑!”
“谁呀!
放开我!”
王淼缩着身子,用柔弱的双手用力的抠挠着锁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同时他也很害怕,说话的声音都连带着哭腔。
然而那只手就如命运一般紧紧扣住了他,无论怎么他都挣脱不了。
片刻后,王淼被带进了一座府邸。
云府。
进入云府后,首先窜入王淼耳中的声音是一阵阵“嘿哈”练武声,整齐划一气势磅礴。
声音镇住了王淼,他不再反抗挣扎,就像是一只被抓住耳朵的兔子一般,耷拉着身子。
随后,他被带进了一间堂室,被狠狠扔了出去。
堂室正前方的椅子上靠着一位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虽闭着眼睛,但是脸上还是显着傲慢。
这位少年就是云府的少爷,云战。
在云战的前方正有一个丫鬟跪在地上埋头抽噎着。
此时,方才抓住王淼的人说道:“云少爷,人抓回来了,接下来要如何处置?”
云战深吸了一口气,半眯着眼睛瞅了一下,而后又若无其事的闭了起来。
空气安静几息后,云战说道:“偷了东西就要剁手,还要逃跑,那就再斩了脚。”
“完后,就扔去后院喂狗吧……,大黄,好像很久都没有吃过人肉了。”
王淼听到这段话,如钢针扎进了心中,瞬间紧张到了极致。
“什么偷东西!
我没有啊!
不是我啊!
你们弄错了!
我第一次来到西海城啊!”
然而王淼的辩解却换来的是更残忍的一句话。
“还会狡辩?
切~那就再敲碎牙,割了舌头缝了嘴!
***的人,无聊!”
云战再次眯眼瞅了王淼一眼,随之长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离开了。
即刻,先前抓王淼进来的人就向堂室外喊道:“来人,干活啦!”
有三个壮汉走了进来,都是光着膀子的,一人扛刀,一人扛棍,另一人手中攥着铁锥子。
他们当场就要行刑。
“慢着!”
忽然,有一老者伴随着一位道士走了进来。
老者满头白发,腰间挂着一把与他身形不太对等的短剑,虽是如此,但整体看去老者依旧意气风发。
这位老者就是云府的家主,云三刃。
云三刃看了看当下胆战心惊的王淼后,将目光投向了抓王淼回来的那个人身上。
“李管家?
怎么回事?”
那个人就是云府的管家,李管家。
李管家说道:“回禀家主,昨夜府中失窃,云少爷的佩剑丢了,而行窃之人就是这小子。”
王淼立刻喊冤:“不!
不是我!
我从大野山而来,路途从未歇息逗留,刚刚进入西海城还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他抓进来了!
我都不知道什么事情,他就抓了我!”
“还敢狡辩!”
李管家猛喝一声,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画像递给了云三刃。
“家主,请过目。”
云三刃拿着画像来回比对后,脸上也有了疑惑。
“这画像是谁画的?”
李管家回答:“是她。”
随着李管家手指的方向,云三刃看向了先前跪在云战前方的丫鬟。
丫鬟瞬间如入冰窟,身子抖的厉害。
“云,云老爷……”云三刃问道:“是你画的?”
丫鬟抖着身子,始终不敢抬头,久久说不出话,只是期间有过两次点头。
王淼怔住了。
“你点什么头啊!
你回头看一下是不是我啊!
你都没见过我啊!”
“罢了罢了”,云三刃脸上有了一丝自嘲的笑,自语:“画的还真是像呀,不过,若是说他偷了战儿的剑,那我腰间挂着的是什么?
我是帮凶吗?
李管家?”
云三刃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将其轻轻搭在了李管家的肩上。
李管家倒吸一口气,连忙重重的跪地大喊:“不!
不是!
是小的,是小的愚蠢!”
云三刃的眼中,慢慢有有杀意外聚集。
“我让你从一名乞丐成为我云府的管家!
看重的是当初你的身贫志坚!
所以才将战儿托于你看管!
而你!
如今为何又这般堕落?”
早就在一旁的老道士见状急忙和事。
“呵呵,云老云老,我听出来了,是误会一场,既然事情弄清楚了,各自改过就好了嘛,何必动怒呢,没必要没必要的。”
老道士轻轻挪开了搭在李管家肩上的剑,又看向王淼说道:“我看呀,这孩子怪可怜的,不如就让我带上山吧。”
云三刃长叹,一脚将李管家踹出了堂室。
“滚!”
而后,云三刃满脸惆怅的对老道士诉苦。
“战儿跟着他,性格己经大变,唉~头疼……”老道士继续和事,一边让云三刃坐下平息心中怒火,另一边安排王淼和那个丫鬟在堂室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