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军靴碾过碎玻璃，在空旷的超市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握紧消防斧的手指节发白，后背紧贴着冰凉的货架，喉结上下滚动时能清晰感受到防毒面具边缘的橡胶压迫感。
这是病毒爆发的第九十七天。
腐烂的桃子从倾倒的货架上滚落，在菌丝丛生的地砖上砸出黏腻的声响。
林深的目光掠过那些长满青灰色霉斑的水果，最终停留在十米外的饼干货架——那里还立着三盒蓝罐曲奇，包装袋在从破碎天窗漏进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腐臭味突然浓烈起来。
他猛地矮身，消防斧在头顶划出银弧。
腥风擦着后颈掠过，整排货架轰然倒塌，金属撞击声在穹顶下炸开连绵回响。
西米长的变异犬撞碎玻璃幕墙，暗红肌肉在溃烂的皮毛下虬结蠕动，六只猩红复眼在阴影中明灭如鬼火。
林深翻身滚向生鲜区，冷冻柜的玻璃门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防毒面具的滤芯发出尖锐鸣叫，提示着空气中骤增的病毒浓度。
变异犬的利爪撕开收银台，混凝土碎块擦着他的耳廓飞过，在墙面炸开蛛网状的裂痕。
他的后背撞上冷库铁门，金属把手硌得肋骨生疼。
变异犬的嘶吼声突然变得沉闷，六只眼睛同时转向东南角的员工通道。
林深趁机将最后半瓶医用酒精泼向空中，打火机擦出的火星瞬间化作火墙。
借着火光，他看见通道口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那抹幽蓝像扎进视网膜的冰锥。
林深扯下快要窒息的防毒面具，灼热的空气裹挟着腐臭灌入肺部。
火墙另一侧传来皮肉烧焦的噼啪声，但他知道这阻挡不了变异生物太久——它们的痛觉神经早在一个月前就彻底坏死了。
蓝光来自一个半掩的银色金属箱。
林深跪在满地血污中，被汗水浸透的作战服紧贴着脊椎。
箱体表面用荧光涂料画着三重螺旋标志，这是病毒爆发前他在生物实验室常见的危险品标识。
当他的手指触到电子锁时，掌心的旧伤疤突然开始发烫。
"虹膜认证通过。
"机械女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箱内整齐排列着十二支蓝色药剂，冷光在玻璃管中流转如同液态星辰。
压在试剂盒下的记忆芯片突然自动启动，全息投影在潮湿的空气中交织成文字：项目编号：TX-0723代号：曙光负责人：林深 博士警告：该样本对δ型病毒表现出定向吞噬性，但会诱发实验体神经系统不可逆变异......林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记忆像被搅浑的潭水，某些模糊的片段在深处翻涌——白大褂、培养皿、刺眼的无影灯，还有玻璃舱里那双不属于人类的金色瞳孔。
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这是每次试图回忆时必然出现的神经排斥反应。
变异犬的嘶吼突然逼近。
林深毫不犹豫地将药剂扎进颈动脉，冰凉的液体涌入血管的瞬间，世界在他眼前裂解成无数棱镜。
他看见自己的掌纹在蓝光中纤毫毕现，听见三十米外变异生物心脏泵血的轰鸣，闻到地下三层通风管道里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那是人类的气息。
当第一支空药剂管落地时，消防斧己经嵌入变异犬的颅骨。
林深喘息着拔出武器，暗红血珠顺着斧刃滴落，在满地玻璃渣上绽开细小的血花。
他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数据流般的幽蓝残影，耳边却响起清晰的电子音："第0723号实验体，这里是第七研究所主脑。
根据最后定位，您体内δ病毒将于72小时后完成苏醒进程，请立即前往......"声音戛然而止。
林深盯着芯片上跳动的坐标，突然意识到防毒面具滤芯的警报声不知何时消失了。
晨光穿透破碎的穹顶，在他脚边投下一道淡金色的光路，像极了实验室里用来标记安全通道的引导射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