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铺的地下室飘着烤焦的蜂蜜味，林晚踹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时，许野正蜷缩在零件堆里发抖。
机械心脏的蓝光透过汗湿的衬衫，在墙上投出紊乱的光斑。
"三十九度二。
"林晚甩了甩电子体温计，"这就是通宵改装甲车的下场。
"许野把滚烫的额头抵在她腰间："...要蜂蜜蛋糕。
""毒不死你！
"她甩开黏在颈后的发丝，从烤箱端出焦黑的不明物体，"只有过期蛋白粉和辐射区捡的野蜂蜜。
"窗外的电磁风暴撞击着防护罩，蓝紫色闪电映亮工作台上的全息投影仪。
许野就着她的手咬了口蛋糕，喉结滚动："比三号区的营养膏好吃。
""那是用来喂变异鼠的！
"林晚耳尖发烫，指尖抹去他嘴角的碎屑，"别转移话题，神经接口又发炎了吧？
"许野拽开领口，后颈的金属接缝渗出荧绿液体。
林晚的铜丝发卡开始震动，这是辐射超标的警报。
她翻出半罐抗辐凝胶："上次换的过滤芯呢？
""给机车装净化器了。
"许野的呼吸喷在她锁骨，"反正我..."消毒棉签狠狠按进伤口，把他的闷哼堵在喉咙里。
地下室突然响起机械麻雀的啄窗声。
林晚推开气密窗，小家伙叼着朵畸形的向日葵落在工作台。
许野撕开花茎，取出微型存储器："第七区在找这个。
"全息影像展开成地下管网图，红点标记着他们的坐标。
林晚的瞳孔骤缩："他们怎么知道...""你修电磁屏障时泄露的量子信号。
"许野把花瓣别在她耳后，"该搬家了。
"电磁风暴的嘶吼吞没了警报声。
林晚掀开墙角防尘布，露出用汽车底盘改造的移动堡垒："燃料只够跑到十二号废墟。
""够了。
"许野把发烫的机械心脏贴在她掌心，"经过‘那个地方’时...咳...帮我采点白芨草。
"他的手指在战术地图上圈出坐标，正是两人初遇的河谷。
林晚的棉签掉在地上——三年前许野就是在那儿用机械义肢为她挡下变异狼，留下贯穿掌心的疤痕。
地下室突然断电，应急灯的红光中，许野的机械义瞳映出她晃动的虚影。
林晚摸黑找到备用电池，转身时撞进滚烫的怀抱。
"你心跳好快...""过载保护程序。
"许野的下巴抵着她发顶，"修车时改的。
"变异藤蔓撞击防护罩的闷响里，林晚听见两种心跳声在潮湿的空气中纠缠。
许野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尖锐警报，蓝光熄灭前，她看清了舱壁上用荧光涂料画的星星——和摩天轮那晚的图案一模一样。
许野的机械心脏沉寂成一块废铁，林晚摸黑把他拖到折叠床上。
电磁风暴在头顶嘶吼，她撕开急救包的手在抖——三年前他倒在血泊里时，也是这样的雨夜。
"别睡！
"她拍打他发烫的脸，"告诉我备用电源在哪！
"许野的指尖勾住她衣角，往工作台方向轻扯。
林晚撞翻零件箱，摸到藏在螺丝堆里的老式手电筒。
暖黄光晕里，墙角的铁皮盒泛着锈色微光。
盒子里躺着串褪色千纸鹤，每只翅膀都写满零件编号。
林晚认出这是自己初学维修时折的失败品，鼻尖忽然发酸："你留着这些垃圾干什么？
""修东西时..."许野的呼吸灼烧她耳后，"当缓冲垫。
"手电筒扫过盒底，映出张泛黄的拍立得——十五岁的许野正蹲在机车旁，脸上沾着机油，手里举着半块压扁的蜂蜜蛋糕。
林晚想起那是他第一次发烧，自己偷了养父实验室的糖粉，结果烤糊了整个烤箱。
"傻子。
"她扯开他胸前的纽扣，"那时候就想毒死你。
"许野闷哼着抓住她手腕，掌心疤痕蹭过她脉搏："毒死我...谁给你修发卡..."地下室温度骤降，林晚掀开防辐射毯裹住两人。
许野的额头贴着她颈窝，机械心脏突然抽搐着重启，蓝光映亮她泛红的眼角。
"你心跳声..."她指尖按住他锁骨，"变快了。
""过载程序...的副作用。
"许野的睫毛扫过她下巴，"别乱动。
"变异藤蔓撞裂防护罩的瞬间，林晚摸到他后腰的脉冲枪。
许野却扣住她手指："用这个。
"他塞来把改装螺丝刀，刀柄刻着歪扭的LW——她名字的缩写。
十五岁生日那晚，他偷走她坏掉的发卡，第二天还回来时就多了这个标记。
"从通风管走..."许野推开她，"我引开它们。
""又想当英雄？
"林晚扯断千纸鹤串成引线，"十二岁那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回忆如电磁火花炸开。
那年许野拖着断腿把她推进排水管，自己却被治安队的猎犬围住。
她在管口哭到脱水，最后是他带着满身咬痕爬回来，手里攥着从狗项圈上拆的追踪器。
"这次一起。
"林晚把螺丝刀***配电箱，"你教过我的，正负极短路..."许野突然从背后环住她双手，带着她拧转阀门："接反了会炸飞屋顶。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灼烧她脊背，机械心脏的嗡鸣震得她指尖发麻。
蓝光炸裂的刹那，变异藤蔓在电网中抽搐成焦炭。
许野的重量突然压过来，滚烫的唇擦过她耳垂："干得不错..."林晚转身扶住他时，掌心沾到后颈渗出的血——和糖盒上给晚晚的刻痕同样猩红。
移动堡垒的引擎轰鸣着冲过十二号废墟，林晚攥紧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许野苍白的侧脸。
他裹着防辐射毯缩在副驾，机械心脏的蓝光随颠簸忽明忽暗。
"白芨草就在前面河谷。
"许野的指尖划过导航仪，"停车，我自己去。
"林晚猛踩刹车，安全带勒得他闷哼："躺好！
"她甩上车门，"上次你采的止血草把伤口搞得更烂。
"辐射云在头顶翻涌，河谷的变异芦苇高过车顶。
林晚的铜丝发卡突然发烫，她蹲下身，发现泥地里嵌着块熟悉的零件——正是养父实验室门禁卡的碎片。
"晚晚！
"许野的喊声混着电流杂音从对讲机传来，"三点钟方向！
"林晚转身时撞进湿漉漉的怀抱，许野的机械臂擦着她耳际挥出，击飞扑来的辐射野犬。
温热血珠溅上她睫毛，分不清是谁的。
"不是让你躺着吗！
""你采的白芨草..."许野晃了晃手里紫红色的植株，"是变异的毒芹。
"林晚的急救包掉进泥潭，许野的机械心脏突然爆出火花。
他踉跄着靠住枯树，扯开领口露出发烫的晶体管："帮我...换冷却阀。
""在哪儿？
""你送的生日礼物..."他指指胸口，"那个齿轮吊坠。
"林晚颤抖着拆下项链，发现齿轮内侧刻着微型冷却装置。
许野的呼吸喷在她锁骨的旧疤上："三年前就准备好了...""闭嘴！
"她将冷却阀按进机械心脏，"再敢瞒着我改装身体就..."警报声被突如其来的吻堵在喉咙。
许野的唇干裂带血，机械心脏的蓝光漫过两人交握的手。
变异芦苇丛沙沙作响，却盖不过轰鸣的心跳。
回程时暴雨倾盆，林晚在仪表盘下发现串锈蚀的钥匙。
许野昏沉地枕着她大腿："你养父实验室的...""你早知道位置？
""他临终前..."许野的指尖勾住她小指，"让我发誓永远不带你回去。
"堡垒突然剧烈颠簸，后备箱的零件箱翻倒。
林晚扶住许野时，旧饼干盒里滚出她童年丢失的布偶兔——耳朵上缠着晶体管，眼睛是许野机械义瞳的同款蓝。
"修了七年..."许野的呓语散在雨声中，"还是没修好发声装置。
"林晚按下兔爪开关，沙哑的童声突然溢出：”晚晚要永远和小野在一起...“第七区的追踪信号在此时刺破云层，许野的机械臂弹出导航图。
代表实验室的红点正与他们的心跳频率同步闪烁，像末日前夜的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