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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符

发表时间: 2025-05-11
霜风裹挟着铁锈味掠过汴河,青石堤岸凝结的冰棱在暮色中泛着幽蓝。

陆昭攥紧半卷《测圆海镜》,耳畔传来算珠碰撞的脆响——那是父亲常年挂在蹀躞带上的玉算盘,此刻却在金铁交鸣中碎成齑粉。

第一支燕尾镞钉入青石时,陆昭听见父亲闷哼。

箭簇上的暗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青芒,那是将作监特制的三棱透甲锥。

他记得三日前随父亲查验军器监时,主簿赵文晟演示过这种箭矢——用西域精铁锻造的倒刺能勾出半副内脏。

"走水门!

走水门!

"陆文远踉跄着撞上束水堤,腰间金鱼袋被箭矢撕开豁口,象牙算筹如星子散落。

少年俯身拾起沾血的竹筹,指腹摩挲着"商功"二字凹陷的刻痕。

去年深秋,父亲就是用这支算筹推演河防,在垂拱殿驳回了都水监使王黼的束埽护岸法。

此刻竹纹浸透的血珠正沿着凹槽蜿蜒,在青砖上画出诡异的洛书轨迹。

"墨家三表!

"赵主簿突然厉喝,幞头飞落时露出后颈月牙状的疤痕。

那道去年治河时被木桩砸出的旧伤,此刻正渗出细密的冷汗。

陆昭瞳孔骤缩,他认得这声暗语——每逢墨家子弟遇险,便会以《墨经》的"本、原、用"三表法示警。

染血的手指在墙面游走,看似《海岛算经》的堤高公式,实则是墨家双重密码。

陆昭的喉结剧烈滚动,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的情景突然浮现:父亲用桐油在宣纸上画过九遍的解法,油灯将两道重叠的算式投射在窗棂上,像极了《清明上河图》里虹桥交错的骨架。

"外层是《九章》方程术。

"陆文远的声音混着血沫,指尖在"堤高八丈"处重重一捺。

青砖粉末簌簌落下,露出内层用朱砂描绘的墨家节葬令符号——那是只有历任将作监丞知晓的营造密文。

少年突然明白父亲为何要他熟背《墨子·备城门》,原来那些看似守城器械的图样,实则是汴京地下暗渠的构造图。

三支烙着火印的箭矢破空而来,陆昭旋身闪避时,怀中的青铜矩尺撞上石料。

这柄用硝石、硫磺配成暖炉机关的墨家遗物,此刻正透过锦缎灼烧着他的肋骨。

去年上元节,父亲在州桥夜市用这柄矩尺为他演示勾股定理,说此物能丈量天地,却未言明内藏的火药足以炸毁半条御街。

"陆大人好算计。

"绯袍官员踩着冰碴走近,玉銙在雪地上拖出蜿蜒血痕。

陆昭蜷缩在石料堆后,嗅到那人靴底沾染的羊脂韭饼气息——正是今晨福伯在灶房煎制时飘出的香气。

当视线触及靴底粘连的半片翡翠耳挡时,少年胃部猛然抽搐。

那是母亲去年生辰赠予老管家的礼物,此刻却连着半片耳廓冻在冰里。

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在墙面的算式中晕染开来。

陆昭看见他颤抖的指尖在"亥三刻"处反复描画,那是《九章算术》"少广"章求解开立方的时间节点。

怀中的青铜矩尺突然发烫,机关转动的咔嗒声让他想起今晨替父亲磨墨时,他往歙砚里添了三倍朱砂的异常举动。

"第五环。

"陆文远用气声吐出暗语,染血的手掌在青砖上拍出五道血印。

少年猛然攥住蹀躞带第五枚金环,凸起的算珠纹路刺入掌心——正是母亲绣在他幼时肚兜上的河图数阵。

一年前那个雪夜,母亲临终前用簪子在他掌心画出的,正是这组对应汴京十二城门的数字。

绯袍人的绣春刀劈开雪幕时,陆昭扯断金环跃上脚手架。

鹿皮靴在覆冰的杉篙上打滑,他听见父亲用最后的力气嘶喊:"南薰门...少广之数..."寒风卷走尾音,却送来军器监方向诡异的爆响——不像寻常火器,倒似去年工部试验的"霹雳砲"哑火时的闷响。

陆昭在飞掠的箭雨中腾挪,突然瞥见赵主簿的尸身下压着半幅帛书。

那是昨日父亲与都水监争执时撕毁的河防图,此刻残片上用朱笔圈出的"广利闸"三字,正与青铜矩尺内侧的暗纹吻合。

少年想起《墨经》中"备穴"篇的记载,冷汗倏地浸透中衣——原来父亲早在地下暗渠埋设了火药,只待亥时水闸开启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