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国,元庆六年,正值草长莺飞、万物复苏之际。
在京都一隅,坐落着声名显赫的国公府洛家府邸。
此时,洛府的后院一片忙碌。
清风院中,女子的呼叫声响彻云霄,院子外焦急等候的众人不由的提起一颗心。
原来,今日是国公夫人赵氏临盆的日子,整个国公府内都弥漫着紧张而又期待的氛围。
国公老太太苏氏双手合十,不断的喃喃自语,祈求母子平安。
这可是他们国公府的第一个孙辈。
就在今天傍晚,赵氏像往常一样扶着大肚子,在院子里的小花园散步。
但是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脚下一崴,身体己经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
她试图稳住身形,却来不及了,只听“扑通”一声,她连带着身边的丫鬟文琴一起摔倒在地。
身边伺候的下人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
大家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起。
然而,赵氏情况却并不好,只见她的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而且身下传来湿润黏腻的感觉,赵氏知道:她的羊水破了,自己提前两个月发动了。
院子里顿时兵荒马乱起来。
好在国公府早早就准备周全,两位经验丰富的稳婆己经随时待命。
便是赵氏自己,因为本身出自将门之家,自小喜欢舞枪弄棒,身体一向康健,性格也沉稳坚毅,所以只在最初时慌乱了一瞬,便很快镇定下来。
文琴在刚才摔倒时为赵氏垫了一下,扭伤了腰,做不了重活。
所幸她身边不养无能之辈,另一个大丫鬟文琪有条不絮的指挥院子的人。
该进产房的进产房,该烧热水的烧热水。
此时,国公爷洛子明还在书房处理公务。
他的贴身小厮春和守在书房外,看到清风院的丫鬟过来,赶忙上前问道:“怎么急急匆匆的,可是夫人有什么事?”
小丫鬟回答:“夫人发动了,赶紧请国公爷过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己经打开了,洛子明走了出来,边走边问:“离产期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怎么会突然发动?”
小丫鬟跟在后面,答道:“夫人下午在花园散步,不知怎么,就摔倒了,还好文琴姐姐当时垫在夫人身下,但是还是动了胎气,提前发动了。”
洛子明内心担忧,也顾不得细究,大步朝清风院走去。
国公府老太太得了风声,也赶来清风院外,耐心等候着。
然而凡事总有意外。
稳婆踏入产房没多久后,只见她神色慌张、脚步匆忙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向大家喊道:“不好啦!
国公夫人早产,现在大出血,这孩子迟迟生不下来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因紧张和焦急而冒出的汗珠,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担忧。
在场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内心一紧,原本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担忧和惊慌的表情。
洛子明赶忙叮嘱春和,让他拿着自己的帖子,快马加鞭去请太医院的张院正。
不一会儿,张院正匆匆赶来,先向洛子明见礼,洛子明急忙上前,扶住张院正,一向温文尔雅的面上带了些着急和恳求,说道:“不必在意这些虚礼,烦请院正进去看看夫人,这般紧急时刻,也不必在意男女大防,保住夫人和孩子要紧。”
张院正听罢,内心对这位表面温和,但朝堂上杀伐果断的年轻国公多了些好感。
他们做大夫的,最喜欢的就是积极配合的家属了。
顾不得多寒暄,张院正匆匆进了产房。
产房内,赵氏嘴里含着参片,虚弱的躺在床上,神志却己经有些不清楚了。
身边的大丫鬟文琴拿着帕子,不停的擦拭着赵氏额头冒出的汗水。
张院正把过脉后,拿出银针,迅速在赵氏身上扎了几针后,对房间内的李稳婆说:“我帮夫人止住血后,你们要抓紧时间帮夫人接生,时间久了,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李稳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不敢怠慢。
她轻轻抚摸赵氏的肚子,嘴里不停鼓励着:“夫人,放轻松,不要紧张,身下用力。
慢慢往下沉。
孩子就快要出来了。”
赵氏此时也慢慢清醒了一些,缓过劲来。
在这个紧要关头,赵氏的脑子闪过很多。
她和洛子明两家是世交,幼年相识,青梅竹马,十六岁嫁入国公府,婚后六年却一首未能有身孕,她心里暗暗着急。
好在,老太太是个开明的,夫君也体贴,从未因为孩子的事嫌弃过她。
越是这样,她越是自责,动过给夫君纳妾的念头。
只是刚提起,就被夫君严词拒绝。
她为了这个孩子,求神拜佛,吃了多少苦药。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
她每天都在期待和欣喜之中,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的孩子就不见了。
如今紧要关头,赵氏想:这个孩子她千盼万盼,不仅是为了洛家,更是为了能有自己的血脉,她一定不能放弃。
在稳婆的指导下,赵氏开始心无旁骛,调整呼吸,尽管十分虚弱,却也一首努力配合。
终于,在黎明前夕,屋内突然传来婴儿细弱的啼哭声。
与此同时,天边的日出也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