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3 心率60bpm SpO₂98% 体温36.5℃
顾淮安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监护仪屏幕时，警报声骤停。这是今晚第三次误报，心电波形在显示屏上划出完美的正弦曲线，规律得如同数学课上的标准图样。
"低血糖昏迷，血酮体2.8mmol/L。"护士推着平床冲进抢救室，轮子在地面擦出带着铁锈味的锐响。顾淮安本能地摸向胸袋里的听诊器，金属听头还残留着上一位患者滚烫的体温——那个因家暴休克的女孩，心跳声像被踩碎的玻璃。
然而当他的听诊器触及病床上苍白的锁骨，呼吸突然凝滞。本该轰鸣的胸腔深处，传来海底光缆般的寂静。不是直线，而是永续的60次/分钟机械脉动，连肾上腺素冲击后的代偿性波动都不存在。
"准备5%葡萄糖静注。"他的声音在口罩里发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听诊器波纹管。三个月前那个雨夜的幻听又开始闪现，当时他正跪在太平间地砖上，死者母亲指甲掐进他肩胛骨缝里的刺痛，混着她胸腔里逐渐冷却的粘滞血流声。
监护仪突然发出纸张撕裂般的警报。顾淮安猛地抬头，发现昏迷中的患者正在流泪。生理盐水顺着她紧闭的眼尾滑落，在蓝色枕套上晕出深色鸢尾花的形状。这违反医学常识的现象让他太阳穴突跳——没有疼痛***的昏迷患者不该有泪腺活动。
"患者信息？"他扯开黏在掌心的乳胶手套。
"林漾，25岁，独居，送医时抱着这个。"护士递来半本浸透雨水的素描簿，封面用手术缝合线粗糙地装订着。顾淮安翻开时，一张被撕毁的画稿飘落，残存着半幅拥抱的轮廓：男人的右手无名指戴着异形戒指，袖口露出梵高《星月夜》纹身的一角。
抢救室的顶灯忽然频闪，在视网膜上烙下光斑。当视野恢复时，林漾的眼睫正在颤抖，仿佛即将破茧的凤蝶。顾淮安下意识将听诊器贴回心前区，监测仪上的数字突然开始跳动。
59...60...59...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