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
尚食居。
冷风夹杂着一股清香,一只穿着白色云纹长靴的脚踏了进来。
顺着视线看上去,是容颜绝美的面庞,女子白衣胜雪,青丝如烟,散发着一股高冷的气息,出尘脱俗。
空气中凝滞了一瞬。
原来在吃饭的弟子放下了筷子,端碗打饭的暂停打饭。
方才和尚食居一名杂役弟子打趣的师妹也收起了笑脸。
众人齐齐喊道:“大师姐好!”
花醒枝点头回了礼。
“师弟师妹们自便,不必管我。”
底下的弟子们吃饭大气都不敢出,安静又规矩,他们时不时地看向花醒枝冷艳的面庞,顺便用眼神交流。
这丹霞峰的大师姐怎么老喜欢往我们外门的膳堂跑?
这我也不知道啊?
*夜深露重。
花醒枝走过两条小道,又越过一片盛开的桃花林,来到了一间带着院子的木屋前。
花醒枝抬头看向大门上边镶嵌的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是她送给叶知安的。
当时,她的师傅丹云真人收了一个女弟子,名叫沈念,也是她的小师妹。
起初,她对这位师妹还算善意,也经常指导她功法。
可是后来,她发现她身边人的目光都移到了沈念身上,自己就像变成了空气里的灰尘。
她不甘心,拼命在师傅面前表现,可是师傅永远是那副不带感情的眼色看她,和看沈念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她生了心魔,她嫉妒了,她知道这样不对。
平心而论,小师妹并没害她。
沈念长得美,嘴又甜,天资又高,讨得大家喜欢也是正常的。
可是,可是自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花醒枝讨厌这样的自己。
当时,也是这样的夜晚,她提着剑走了很久很久,来到了一处寂静无声的地方。
她拔出手中长剑,练着再平常不过的招式,可是剑招出手却招招狠辣。
那日,叶知安沿路回家,正巧遇见了负气练剑的自己。
花醒枝见到有人,一惊,没把握好手中力度,一剑把叶知安伤了。
剑气荡去,林间树叶哗哗落下。
叶知安倒在地上,神色痛苦地捂着胸前的流出的血,偶有几片枯黄的树叶飘到他身上,更显得苍凉了。
花醒枝知道,她闯祸了。
她向丹云真人告了假,丹云真人也没问她去做什么。
她在面前的木屋里照顾了叶知安好几日。
叶知安生得好看,受伤以后脸色略显苍白,颇有几分柔弱不能自理的味道。
花醒枝可耻地心动了,她在脑子里想,如果上手摸一把,会是什么感觉?
当然,有些东西只能心里想想,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
表面上,她还是那个云淡风轻,一心向道的大师姐。
为了表达自己的愧疚,她拿出了她身上最值钱的夜明珠作为赔礼送给他。
后来,他就拿着梯子,带上工具,把这颗夜明珠镶嵌在了大门口。
花醒枝看着那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的夜明珠被嵌在老旧的木门上,有些心疼。
她忍不住开口:“这夜明珠,挺贵的。”
叶知安爬下木梯,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我这每到傍晚就昏暗了,屋里的油灯不实用,拿出来一下子就被风吹灭了。”
“师姐的夜明珠倒是送的及时,以后回家方便了不少,不怕找不到门了。”
不远处传来树叶被踩踏发出的微弱响声。
花醒枝回过神,叶知安回来了。
她稍稍偏头,便看到一身浅蓝色劲装的叶知安,手里提着一个盖着布的竹篮子。
叶知安眯了眯眼,带了些疑惑:“师姐怎么会过来?”
花醒枝仔细打量了一下叶知安,他真是生得好看极了,青云宗里没人比他更好看了,整个人润润的,就像一块暖玉,让人忍不住把玩。
花醒枝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岔开话题:“今日那位师妹喜欢你。”
叶知安转了转眼睛,又皱了皱眉头,似是在艰难地想什么事情。
“哪位师妹?”
叶知安抬眼,不解地问道。
“明知故问。”
花醒枝瞅了他一眼,带了些不快。
叶知安摇头笑笑,摊开一只手,无奈道:“青云宗的师妹比路边的野花还要多,我哪认得齐全?”
花醒枝垂眸,她不信他的鬼话。
青云宗弟子分内外门,外门里还有杂役弟子,虽说也担了弟子二字,可实际上与杂役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灵根弱到几乎没有,也就是比平常人健壮些,但用来做些杂活还是有用的。
尚食居便是一些杂役弟子的地盘,是青云宗为了还未辟谷的外门弟子设立的。
叶知安便是尚食居的一员,负责每日的膳食。
花醒枝知道,有不少外门女弟子喜欢他,借着吃饭的名头偷偷瞧他,跟他搭讪。
所以,花醒枝时不时地都会到尚食居晃晃,虽然她己经可以只食辟谷丹不需要吃饭了。
虽然她每次去,那些外门弟子就不自在,乖的像鹌鹑一样。
内外有别,外门弟子敬她怕她也情有可原。
她也无意让那些外门弟子不自在,可花醒枝控制不住自己,她的一双脚老是忍不住往尚食居跑。
花醒枝觉得,自己这是为了叶知安好。
那些外门女弟子,都是不真心的。
她们只是贪恋叶知安的美色。
能修炼的外门弟子是看不上杂役弟子的。
万一她们欺骗叶知安的感情怎么办。
花醒枝曾在一些话本上看到痴情女子负心郎的故事。
花醒枝下意识把叶知安代入了这些痴情女子,这些痴情女子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她不能让叶知安也变成这样。
所以,她要把叶知安和其他女人相好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夜里的凉风吹起了叶知安额边的碎发,叶知安有些不自在的甩了甩头。。“师姐,你大老远的过来,不会是就为了说这个吧?”
叶知安眼底闪烁着一丝笑意。
花醒枝仰起了头,伸出手放在木门上,用力一推,咔吱一声,大门打开。
“我是来吃饭的。”
叶知安瞧她这副理首气壮的样子,有些沉默。
“你方才不是吃过了吗?”
花醒枝不悦:“全是素食,都没吃几口,我要吃肉。”
她靠近叶知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我知道你不吃尚食居的东西,你都会给自己单独做。”
说完,她转身在旁边一张西方桌子旁坐下。
“我要吃红烧鱼,还有鸡翅。”
青云宗为了避免弟子过于重口腹之欲,尚食居是不做荤食的。
但青云宗对尚食居的杂役弟子还算大方,并未限制他们的饮食,在尚食居不远处还辟了块地,专门给他们养些鸡鸭鱼之类的。
反正这些杂役弟子也修炼不出什么花样来,就随他们去了。
今天尚食居宰了些鸡鸭鱼,大家拿去分了,叶知安拿了一只鱼和一只鸡回去。
刚刚好够花醒枝的要求。
叶知安给锅里的鱼翻了个面,他想,花醒枝今天莫不是在尚食居后院偷窥了他拿了什么?
事实上,叶知安怀疑得没错。
花醒枝在膳堂吃了几口饭,有些蔫了吧唧,实在吃不下去。
她便溜去了后院,结果正好看到他们在分东西。
花醒枝看着叶知安手上的鸡和鱼,觉得非常不公平。
凭什么我吃菜他吃肉?
于是便有了刚才门口的那一幕。
叶知安炒了两道小菜,做了一道红烧鱼,一道焖鸡端了上来。
花醒枝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
叶知安给自己夹了青菜,看到对面的花醒枝那副享受的样子,平静的说道:“你怎么这样重口腹之欲?”
花醒枝抬眸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也在吃?”
叶知安漫不经心抬了下眼皮:“我是个普通人。”
接着他给自己又夹了块鸡肉,放嘴里边嚼边说:“我要求不高,有份活干,有口饭吃,安稳活个百年便好。”
花醒枝诽谤道:“你说的这些,在外随便找个活计就能做到。
何必入青云宗。”
杂役弟子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杂役弟子,一同入外门修炼之后,若是资质实在太差,修炼不得法门,才会被派去做杂役弟子。
叶知安:“我当初的确找了个活计,是个绸缎庄的账房先生。”
“后来,绸缎庄被贼人一把火烧了,主人家一下子落败,便变卖了家产,给了些遣散费将我赶了出去。”
说到这,叶知安夹菜的筷子顿了顿:“我失业了,在街上到处游荡,正好遇到青云宗招人,就进来了。”
花醒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