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在夏风中沙沙作响，林小满攥着沾满泥土的玻璃罐，指尖微微发抖。急诊室的日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记忆如潮水般漫过脚踝——十七年前，也是这样的盛夏，六岁的她第一次遇见抱着《安徒生童话》的陆星河。
那年蝉鸣格外聒噪，林小满蹲在老梧桐树下数蚂蚁，粉色的塑料凉鞋沾满泥巴。"你在看什么？"清冽的童声从头顶落下，她抬头时正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白衬衫男孩像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精灵，怀里的精装本封面烫金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蚂蚁搬家要下雨了。"她故意把泥巴蹭在他雪白的袜子上，没想到男孩竟蹲下来与她平视："我是陆星河，昨天搬来302室。"他翻开童话书的扉页，墨香混着油墨味飘散开来，"要听人鱼公主的故事吗？"
蝉鸣突然安静了。林小满盯着他翻书时翘起的小拇指，忽然抓起他的手腕："我们来埋时间胶囊！"玻璃罐是前天在杂货店买的，此刻装满两人胡乱写下的愿望纸条。陆星河的字迹工整得不像二年级学生："希望每天都能给小满讲故事"，而她的纸条上画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小人，手牵手站在彩虹下，铁锹碰撞到石块发出清脆声响。
急诊室的自动门突然滑开。林小满下意识握紧胸前的银杏叶吊坠，消毒水气味中混入一丝雪松香。"患者车祸导致脾脏破裂，准备手术。"熟悉的声线像浸过月光的溪水，她转身时正对上陆星河戴着医用口罩的脸。七年时光将他勾勒成修竹般的轮廓，唯有垂眸时颤动的睫毛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
"林护士？"他的视线扫过她泛白的指尖，手术帽下露出的一绺黑发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林小满看着推床轱辘碾过自己映在瓷砖上的影子，突然想起初三那天的暴雨。少年举着黑伞站在图书馆台阶上，雨幕将他白衬衫晕染成水墨画，手里攥着夹有银杏叶的书签："我爸要调去北京..."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急促，林小满按下呼叫铃的手被轻轻按住。陆星河摘下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