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宝蹲在破庙门槛上，对着半块缺角的镜子哈气。
镜面上浮起白雾，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映出张带着点疯劲的笑脸——方才吞了淬体丹，连眼下的青黑都淡了不少。
"系统说改造客栈，可这破庙漏雨的窟窿比香灰还多。
"他踢开脚边的断香，仰头看头顶的瓦缝，阳光漏下来在地上洒了串金豆子。
忽然福至心灵，掏出手机翻到二手市场页面，手指在"旧木板20块"和"红布帘15米"上戳得飞快，"招牌得显眼，得让路过的武痴一眼就知道这是学武的地儿。
"改造工程从晌午折腾到天黑。
段小宝踩着破砖摞的"梯子"挂招牌，结果脚底一滑摔进草堆，新买的红布倒歪歪扭扭裹在脖子上，倒像戏文里的武生。
他拍着裤腿站起来，抬头正看见歪挂的木牌——"万徒客栈"西个墨字被他用口红描了边，在暮色里泛着贼兮兮的光。
"包教包会，无效退款。
"他叉腰念完广告词，自己先乐出了声，"王哥要是看见这招牌，保准说我疯得更彻底了。
"第二日清晨，段小宝蹲在庙门口啃煎饼。
摊煎饼的老张头今天没来，支着摊子的是个穿蓝布衫的年轻男人。
那人揉面的手法有点怪——面团在掌心转得飞快，指节压下去时竟有"噼啪"的轻响，像是在揉一团会呼吸的活物。
"老板，加俩蛋。
"段小宝把皱巴巴的五块钱拍在案子上，眼睛却盯着对方手腕。
男人抬头时，他瞥见对方虎口有层薄茧，形状像极了暗劲高手练"虎抱头"时磨出的"武茧"。
"您这手法，怕不是跟哪位内家拳师傅学过？
"段小宝故意拖长了音调，"我昨日夜观星象，见您命宫有武运流转，怕是要遇贵人？
"蓝布衫男人动作顿了顿，面团在掌心塌成一团："兄弟别逗，我就一小贩。
""暗劲中期的内养劲，藏得倒深。
"段小宝压低声音，"您揉面时，劲道从指根透到面团芯子，这是暗劲透劲的功夫吧？
"他说着摸出颗淬体丹，在指尖颠了颠，"我这有颗丹，您试试？
"男人瞳孔微微一缩。
他当然听得懂"暗劲"是什么——三年前为了给母亲治病，他跪在师父门前断了武缘，如今连拳套都收在床底生了霉。
丹香钻进鼻子的刹那，他喉结动了动："多少钱？
""不要钱。
"段小宝把丹推过去，"但得入我万徒客栈。
包教包会，无效退款。
"他指了指庙门口的招牌，"您现在的暗劲，卡在瓶颈三年了吧？
每月十五寅时，后颈发涨像有蚂蚁爬？
"男人猛地抬头，眼里翻起惊涛。
这正是他暗劲停滞的症候——当年师父说他"心有挂碍，难破内养"，如今被个摆摊的一眼道破。
"丹您先吃。
"段小宝从怀里摸出系统发的《基础拳经》残卷，"吃完您试试打这路拳，要是没动静，我赔您十张煎饼。
"蓝布衫男人捏着丹犹豫了三秒，一仰头吞了下去。
热流从丹田炸开的瞬间，他浑身剧震。
三年前那种"气走十二正经"的畅***卷土重来，他下意识挥出一拳——摊前的塑料棚布"刺啦"一声裂开道缝，面糊桶被拳风带得转了三圈，半勺面糊精准落进段小宝的煎饼里。
"好！
"段小宝拍着大腿笑，"这拳劲比刚才透了三分！
"他掏出手机点开系统光幕，淡蓝光幕映得两人脸都发蓝，"您看，潜力值89，隐藏属性武痴——系统说您能冲化劲！
"男人盯着光幕上跳动的数字，喉结动了动："我叫张三。
""张徒弟！
"段小宝立刻掏出红布往他肩上一搭，"从今天起，万徒客栈头牌大弟子就是你！
"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个破瓷碗倒了碗水，"来，磕个头就算入门——放心，不讲究那些虚的，主要是系统要个仪式感。
"张三捧着水碗，看段小宝挤眉弄眼的模样，突然笑了。
他弯腰时，藏在裤袋里的老照片滑出来——照片上是穿练功服的年轻男人，背后写着"省青少年武术锦标赛亚军"。
"叮——收徒成功！
"系统提示音在两人耳边炸响时，段小宝的掌心腾起金光。
《基础拳经》残卷自动展开，上面的墨字像活了似的钻进张三眉心。
张三只觉脑海里多了套拳架，每招每式都带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这是系统奖励的黄阶武学，您先练着。
"段小宝拍他肩膀，"等您暗劲圆满，我再给您弄破境丹——对了，您这煎饼摊，以后就当客栈副业吧？
徒弟吃饭打八折！
"张三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还疲软的胳膊现在能轻松举起两袋面粉。
他望着庙门口歪歪扭扭的招牌，突然觉得这破庙的断墙也没那么难看了。
"师父。
"他突然开口，"我娘病好了，上个月出的院。
"段小宝愣了愣，随即重重拍他后背："那正好，等您冲上化劲，我带您回师门——让那老东西看看，他不要的徒弟，现在能当万徒客栈的门面！
"两人正说笑着，庙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段小宝抬头，看见个扎马尾的姑娘站在巷口，抱着个布包，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往庙门口的招牌扫了两眼，又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
"那谁——"段小宝刚要搭话，姑娘却转身跑了，马尾辫在风里一翘一翘。
"嘿，这姑娘看着有故事。
"他摸着下巴嘀咕，"张徒弟，明儿多摊俩煎饼，指不定有新客。
"张三笑着应了，手底下揉面的劲道更足了。
面团在他掌心转得像团活物，隐隐有暗劲流转的嗡鸣——这声儿，比三年前更响，更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