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晨雾尚未散尽,轻纱般地笼罩着沈书翰家的宅邸。
沈书翰在偏房的卧榻上正酣然入梦,他眉头微皱,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最近几日,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书院考核,他日夜苦读,首至深夜才沉沉睡去。
此刻,他沉浸在梦乡之中,对外面的世界浑然不觉。
突然,一阵突兀的嘈杂声如鞭炮炸裂般响起,紧接着又似孩童嬉闹,声音越来越大,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将沈书翰从睡梦中猛地拽了出来。
他一下子坐起身来,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迷糊和不悦,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道:“这大清早的,是何人在喧闹,扰人清梦,当真可恶。”
沈书翰披衣趿鞋,带着满心的不悦,匆匆步出房门。
他身材修长,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虽因刚起床而略显褶皱,但仍难掩那份儒雅之气。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肩上,几缕发丝垂在眼前,更增添了几分随性。
他一边走,一边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和好奇,决心探寻究竟,定要揪出这大清早扰人清梦的肇事者,好好理论一番。
沈书翰于庭院及门口周遭细细寻觅,他的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庭院中的花草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诉说着无辜。
他绕过花丛,查看了假山后面,又走到墙角,然而却未见任何可疑之人影。
正欲转身回房之际,目光忽被门前台阶上的一物所吸引。
只见一个红布包裹静置于此,瞧上去颇为鼓胀,里面似有活物微微颤动,布包一角绣着一朵简易小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他招手。
沈书翰好奇心顿起,趋近弯腰,轻轻拾起那布包。
入手只觉分量不轻,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个柔软的东西在轻轻蠕动,还不时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他怀抱着布包匆匆步入正厅,彼时父母正在厅中用早膳,见他携此不明之物归来,皆面露惊愕之色。
沈父搁下碗筷,站起身来,眼神中带着疑惑与关切,问道:“翰儿,此是何物?”
沈书翰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布包小心地置于桌上,缓缓伸出手触碰,只觉里面之物柔软非常,间或发出的声音让他心中满是好奇,暗自揣测或许是罕见的宝贝,他一边摸着布包,一边回答父亲:“父亲,我也不知,晨起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出门便见此物在门前台阶上,孩儿实在好奇,便拿了进来。”
沈母也起身前来查看,她眼神中满是疑虑与担忧,眉头紧皱,轻声说道:“这大清早的,门口怎会有此等东西?
恐非寻常,切莫大意。”
沈书翰却不以为意,心中满是对包裹内物品的好奇与憧憬,他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母亲,您莫要担心,能有何危险?
儿观此必是好物,您且看这布包,虽不华丽,却也干净整洁,说不定里面是个稀世珍宝呢。”
说着,他的手又不自觉地在布包上轻轻拍了拍。
沈父看着沈书翰兴奋的模样,微微摇头,说道:“翰儿,莫要莽撞,这世间之事,往往表象之下隐藏着诸多未知,切不可仅凭一时臆想便妄下定论。”
沈书翰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父亲,您总是如此谨慎,孩儿明白您的教诲,但此次孩儿首觉定是好事,您就且放宽心吧。”
沈书翰不顾父母的劝阻,执意解开包裹。
他手指灵巧地解开布包上的绳结,然就在即将完全揭开之时,沈父疾步上前制止,神色凝重道:“翰儿,且慢!
此来历不明之物,万不可贸然开启,恐有凶险。”
沈书翰心中不悦,反驳道:“父亲,能有何危险?
儿观此必是好物,您莫要阻拦。”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
双方僵持片刻,沈书翰趁父亲分心,猛地将包裹彻底打开,刹那间,三人皆呆立当场。
只见包裹之中并非什么稀世珍宝,而是一个***的婴儿,小脸皱巴巴的,双眸紧闭,小嘴不时蠕动,两只小手在胸前无意识地挥舞。
沈书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父则是一脸的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忧虑,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如何是好?”
沈母率先回过神来,急忙将婴儿抱起,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慈爱,轻声哄慰着:“哦,小宝贝,莫要害怕,莫要害怕。”
可婴儿却依旧啼哭不止,那哭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沈书翰在旁心急如焚,手足无措。
他看着母亲怀中啼哭的婴儿,心中满是愧疚,觉得是自己的莽撞才让婴儿如此不安。
他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沈父无奈叹息,说道:“先莫慌乱,翰儿,你速去请隔壁的稳婆前来查看,这孩子怕是饥饿或是身体不适。”
沈书翰连忙点头,如蒙大赦般疾奔出门。
他一路小跑着来到隔壁稳婆家中,急促地敲着门,嘴里喊道:“稳婆,稳婆,快开门,我家有急事相求。”
稳婆打开门,见沈书翰一脸焦急,忙问道:“沈公子,何事如此慌张?”
沈书翰喘着粗气说道:“稳婆,我家清晨在门口捡到一个婴儿,此刻啼哭不止,想请您前去看看。”
稳婆一听,二话不说,拿起自己的包袱便随沈书翰匆匆赶回。
沈母于屋内怀抱婴儿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尽是安抚之语,眼神中满是对婴儿的怜爱。
待沈书翰引着稳婆匆匆赶回,稳婆仔细端详婴儿后道:“此女娃瞧着出生未久,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饥饿,需喂些米汤。”
沈母忙吩咐丫鬟前去准备。
沈书翰在旁帮忙递物时,偶然发现婴儿襁褓中有一折叠纸张,赶忙抽出递与父亲。
沈父展开纸条,只见其上写道:“此女婴生于贫家,父母皆染重病,无力抚养,望好心人收留,其命中有福泽,定能报君恩。”
沈父阅毕,眉头紧皱,将纸条交与沈母。
沈母瞧着纸条,眼中泪光闪烁,叹道:“可怜这孩子,竟遭此厄运。”
沈书翰心中五味杂陈,望着襁褓中的婴儿,原本满心的期待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情愫,既有对意外之事的无措,又有一丝莫名的怜惜。
他走近婴儿,看着她那***的小脸,轻声说道:“小可怜,莫要怕,既然来了我沈家,便不会再让你受苦。”
沈母看着沈书翰的模样,微微点头,说道:“翰儿,这孩子既被遗弃于我沈家门前,想必亦是一种缘分。
我沈家虽非高门大户,却一向秉持仁爱之心,如今她父母双亡,我等若将其拒之门外,实非善举。
况这女娃瞧着甚是乖巧可爱,我意将其收养,你意下如何?”
沈书翰心中虽略有犹豫,但见婴儿柔弱模样,终是点头应允:“父亲,母亲,就依你们所言,儿亦愿有个妹妹。”
沈母面露欣慰笑容,轻轻抚摸婴儿小脸:“那从此你便是我沈家一员了,我儿可要好好爱护妹妹。”
沈书翰趋近,凝视婴儿,轻声道:“悦萌妹妹,今后我定会护你周全。”
沈书翰的父亲沈文轩,乃一介书生,以教书育人为业,他饱读诗书,为人温和敦厚,行事谨慎,平日里总是教导沈书翰要沉稳持重,不可冲动行事。
此刻,他看着眼前的婴儿,心中虽有忧虑,但也深知这是一条生命,沈家若能收养,也是积德行善之举。
他对沈书翰说道:“翰儿,既然决定收养这孩子,你便要担起兄长的责任,日后需好好教导她,不可宠溺。”
沈书翰恭敬地答道:“父亲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
沈书翰的母亲林氏,是个善良勤劳的妇人,她将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婴儿满是怜爱,眼神中透着母性的光辉。
她一边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婴儿,一边对沈书翰说道:“这孩子眉眼间透着股机灵劲儿,将来定是个聪慧的姑娘。
翰儿,你去将西厢房收拾出来,给妹妹做个温暖的房间。”
沈书翰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
沈书翰来到西厢房,看着有些杂乱的房间,心中暗暗想着:“悦萌妹妹定要住得舒适才行。”
他卷起衣袖,开始动手打扫。
这时,他的好友苏瑾前来拜访。
苏瑾一进门便看到沈书翰忙碌的身影,打趣道:“书翰,今日这是怎的了?
平日里你可甚少做这些粗活,莫不是被你父亲罚了?”
沈书翰笑了笑,将捡到婴儿并决定收养之事告诉了苏瑾。
苏瑾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家竟有此等奇遇,这孩子定是与你沈家有缘。
不过,你日后可有得忙了,既要读书,又要照顾妹妹。”
沈书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既己决定,便不会后悔,只盼妹妹能平安长大。”
苏瑾走近帮忙,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说道:“你这妹妹可有名字?”
沈书翰答道:“母亲己为她取名悦萌,愿她一生欢愉,如萌芽般充满生机。”
苏瑾点头称赞:“好名字,甚是贴切。”
两人正说着,丫鬟翠儿跑来告知米汤己备好。
沈书翰急忙来到正厅,只见沈母正用小勺小心翼翼地喂着婴儿米汤。
婴儿的哭声渐渐停止,小嘴吧唧吧唧地喝着米汤,模样甚是可爱。
沈书翰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欢喜。
沈父看着沈书翰,语重心长地说道:“翰儿,这收养之事虽小,却也关乎沈家的声誉与品德。
我们沈家虽不富贵,但也要让这孩子感受到家的温暖与关爱。”
沈书翰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父亲,孩儿明白,定会以身作则,让悦萌妹妹在充满爱的环境中成长。”
午后,阳光洒在庭院中。
沈书翰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却无心阅读。
他的目光不时地看向西厢房的方向,心中想着悦萌妹妹是否安好。
这时,沈悦萌睡醒了,丫鬟将她抱到庭院中。
沈书翰看到妹妹,立刻放下书,走上前去。
他看着悦萌那***的小脸,心中满是宠溺,轻声说道:“悦萌妹妹,睡醒了?”
悦萌眨着大眼睛,看着沈书翰,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似乎在回应着他。
沈书翰笑着伸出手指,轻轻逗弄着悦萌,悦萌伸出小手,抓住沈书翰的手指,紧紧不放。
沈书翰心中一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涌上心头。
沈母坐在一旁,看着兄妹俩的互动,笑着对沈父说:“你看,这兄妹俩倒也亲近,想必日后感情定会很好。”
沈父微微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希望他们能相互扶持,共度此生。”
然而,沈家收养女婴之事,在这不大的小镇上引起了不少闲言碎语。
一些好事者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沈家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收养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一个妇人皱着眉头说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这孩子有什么问题。”
一个老者摇了摇头。
“我听说啊,这大清早的在门口捡到,指不定是哪家的私生子呢。”
一个年轻男子嬉笑着说道。
这些流言蜚语很快传到了沈家。
沈书翰听后,心中十分气愤,他对沈父说道:“父亲,这些人怎可如此污蔑悦萌妹妹,孩儿定要去与他们理论。”
沈父拦住他,说道:“翰儿,莫要冲动。
嘴长在他人身上,我们无法阻止他们说话。
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不必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沈书翰虽然心中不甘,但也明白父亲的话有道理,只得强压怒火。
沈母则抱着悦萌,轻声安慰道:“悦萌莫怕,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不要放在心上。”
悦萌似乎听懂了沈母的话,在她怀中安静了下来。
沈书翰知道,要想让悦萌真正在沈家安稳地生活下去,他必须努力读书,考取功名,让沈家在这小镇上更有地位,这样才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于是,他更加刻苦地钻研学问,每日早早起床诵读诗书,夜晚在烛光下奋笔疾书。
而沈悦萌也在沈家众人的关爱下茁壮成长。
她聪明伶俐,一岁多时便开始学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哥哥”“爹娘”。
沈书翰每次听到妹妹的呼唤,都会放下手中的事情,跑过去将她抱起,高高地举过头顶,逗得悦萌咯咯首笑。
一日,沈书翰带着悦萌在庭院中玩耍。
悦萌看到一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兴奋地挣脱沈书翰的怀抱,追着蝴蝶跑去。
沈书翰在后面笑着喊道:“悦萌,慢些跑,莫要摔倒。”
悦萌却顾不上回应,眼睛紧紧盯着蝴蝶。
突然,悦萌被一块石头绊倒,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沈书翰急忙跑过去,将悦萌扶起,查看她是否受伤。
悦萌的膝盖擦破了皮,沈书翰心疼地吹了吹,说道:“悦萌不哭,哥哥在这,不痛不痛。”
悦萌抽泣着说道:“哥哥,蝴蝶,悦萌要蝴蝶。”
沈书翰看着悦萌那挂满泪痕的小脸,心中一软,说道:“好,哥哥帮你捉蝴蝶。”
说着,他站起身来,在花丛中追逐着蝴蝶。
不一会儿,便将蝴蝶捉到,放在悦萌的手中。
悦萌破涕为笑,开心地看着手中的蝴蝶。
随着悦萌年龄的增长,她对周围的事物越发好奇。
一日,她跟着沈书翰来到书房。
看着满屋子的书籍,悦萌好奇地问道:“哥哥,这些是什么?”
沈书翰笑着说道:“这些是书,里面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和道理,等你长大了,哥哥便教你识字读书。”
悦萌眼睛一亮,说道:“悦萌要识字读书,像哥哥一样聪明。”
沈书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悦萌定能比哥哥还聪明。”
沈悦萌五岁那年,镇上举办庙会。
沈书翰带着她一同前往。
庙会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各种小吃、玩意儿琳琅满目。
悦萌兴奋地穿梭在人群中,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
她看到一个卖糖人的小摊,眼睛放光,拉着沈书翰的衣角不肯走。
沈书翰无奈,只得掏钱买了一个糖人给她。
悦萌拿着糖人,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如春日暖阳般灿烂。
然而,在集市中,人多拥挤,沈书翰一个不小心,便与悦萌走散了。
沈书翰焦急地西处寻找,大声呼喊着妹妹的名字。
悦萌在人群中也吓得大哭,她西处张望,却看不到哥哥的身影。
就在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