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分贝欺诈
姜晚把助听器塞进包里时，金属外壳在掌心留下一道月牙形压痕。这是她今天第十三次做这个动作。
落地窗外暴雨如注，咖啡厅的冷气却开得极凶。她盯着桌面上凝结的水珠，听见邻座女生用气声说：“听说顾总监亲自面人……天，他睫毛比猎头的PPT还长……”
门铃骤响。姜晚看见黑色伞尖淌下的水渍先于皮鞋踏入视线，然后是剪裁锋利的西装下摆。男人摘表搁在桌面，“姜小姐，你迟到了四分钟。”
“暴雨导致地铁故障。”她将简历推过去，指节压住边角轻微的卷曲。
顾忱没接。他后仰陷进皮质座椅，腕间沉香木手串撞出轻响：“你上周二在4号线丢过一只AirPods Pro，昨天在蓝湾餐厅打翻了冰美式——如果我是你，会提前两小时出发。”
姜晚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那些助听器无法捕捉的细小声源，原来都被装进了监控摄像头。她忽然注意到对方左耳垂有道浅疤，像被什么精密仪器灼伤的。
“我需要一位能在枪林弹雨里整理财报的助理，不是需要哄着过家家的小朋友。”顾忱将钢笔旋开又扣上，金属碰撞声让姜晚右耳出现短暂蜂鸣，“现在，证明你不是在浪费我的***配额。”
她伸手去端早已冷掉的拿铁，却在倾斜杯口的瞬间被按住手腕。男人的体温透过袖扣渗进来：“杯底有裂痕，会划伤舌头。”
姜晚触电般缩回手。这时她终于听清对方腕表走动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
“你习惯性右倾头不听人说话。”顾忱突然说，“左耳听力损失超过60分贝，为什么瞒体检报告？”
咖啡杯轰然碎裂。姜晚看着褐色液体漫过简历上“熟练掌握四国语言”的字样，忽然想起那只坠轨的AirPods里，其实录着顾忱在并购会议上的暴怒——那是她花三周才拼凑出的，关于他击溃生父企业的证据。
空调出风口发出垂死的嗡鸣。她摸到包里震动七次的助听器，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