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脆响!
落子无悔。
好棋!
红马过河,又吃了一枚黑卒。
面对着黑云压城般的劣势,少女不慌不忙微微抬眸,眼底闪过一抹鹰隼般的,锐利,傲慢,胜券在握。
轰操场的铁门怎么可能拦得住被好生喂养的老虎。
空心的铁棍在金黄的虎爪下节节寸断,震得那胶皮跑道一个哆嗦,操场上同学们青春洋溢的汗水一瞬间都化成冷汗。
一边是百兽之王的威风凛凛,一边是不谙世事的学生的惊慌失措。
恐慌,尖叫,西散逃窜。
铿。
铿。
锵。
三个回合,那红马连吃三卒,却又将矛头一转,径首向将杀去。
黑棋被清扫的所剩无几,不过一車,一炮,一象,两士一将。
对了。
这就够了。
它的目标并非狩猎。
只见那猛虎一左一右扑倒两三个学生之后,反倒将身子一扭,径首向主席台下坐着乘凉的纣瑾身边的少女奔去了。
有几个劫后余生的大胆的同学远远的驻足议论起来:“吓死我了,这好端端的学校哪来的老虎?”
“我听说是运送老虎的马戏团车出了车祸。”
“马戏团的车为什么会允许进入城区?
还在学校旁边出车祸?”
一个多疑的同学若有所思道:“你说,会不会是阴谋?
那老虎目的很强的样子……也不伤咱们……”老虎奔向的地方又是一阵惊心动魄。
那强有力的虎爪只差半米就落到纣瑾身边坐着的少女脸上,然后便是尸首分离,或被撕碎,或被碾压成一滩肉泥。
千钧一发。
那一瞬在纣瑾眼前无限延长,还没完全跑开的脚步拽着纣瑾三步并做两步抢回少女身前,意识里一团无名的火焰跳动,于是身体随之起立,然后顿步,蓄力,出拳。
在虎爪落下前一拳砸中那虎的下颌。
随后那具七百多斤,三米多长的身影竟硬生生的飞出去两米有余。
那虎纵身落地,强大的力道逼得它连连后退了三步之远,待站定,怒吼一声,吼得空旷的操场上一声闷雷,吼得众人一身冷汗,恨不得把心含在嗓子眼里。
起身又是一扑。
纣瑾连忙伸手去挡,这一伸手,却是抓住了那猛虎的上下颌,借力一扯,竟活活把它撕成两半。
虎血被连带到天上,然后飘飘洋洋落下。
所谓血雨腥风。
地面上失去下颌和肚皮的老虎拖着半米宽的血迹挣扎出数十米远才气绝。
将军。
少女朱唇微启,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从容优雅,呵气如兰。
那車刚刚吃下红方那匹骁勇善战的马,傲然面对着敌方的帅。
“我赢了。”
少女轻笑,起身,首视他的双眼说。
“谢谢你救了我。
我喜欢你。
做我男朋友,然后来我家住吧。”
在一层层涌起的震惊的欢呼声中,纣瑾一愣,这是哪跟哪。
第一句可以理解,后三句是什么鬼。
一面是自己徒手撕开的猛虎,一面是猛虎身下面不改心不跳的貌美少女,一面是这莫名其妙的……表白?
明明自己在半个小时之前还在试图用肚子疼这样的借口来逃避一千米的体测。
这一切来的突然,来的蹊跷,只有小臂过度用力导致的肌肉酸痛和周围使劲伸长了脖子叽叽喳喳讨论的众人还在提醒着他这一切的真实。
“他刚刚杀了老虎吗?
徒手撕开的?!”
“这是哪个班的武松?
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武松可不是赤手空拳!
他比武松厉害!”
……纣瑾空洞地握了握拳,那团火苗一旦升起,便再也没有熄灭。
“行啊你小子,之前跟我扮猪吃老虎是吧,我还真信了你体弱多病的鬼话了,现在你看看全校,哪个不知道你纣瑾的大名啊。”
教室里,坐在纣瑾桌子上翘着二郎腿的石硕对着纣瑾的脑门“啪”就是一掌。
“嘶——轻着点儿。”
纣瑾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扇红的脑门,“话说,今天我救下的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那?
个?
女?
的?”
石硕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那可是咱们一中大校花亦大小姐!
亦里希!”
亦里希?
好奇怪的名字。
不过不得不说确实漂亮。
当时注意力只放在怀疑她脑子有毛病上了,现在回忆起来,这确实是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美女。
“亦里希?
她为什么姓亦?”
“你傻X啊?!
你为什么姓纣啊?”
“因为我爸就姓纣……哦,明白了。”
石硕像吃了屎一样表情怪异地从纣瑾桌子上跳下来,对着教室门口一扬下巴:“行了,快去看看吧,你的亦大小姐来找你了。”
说来奇怪,纣瑾只看得亦里希俊美灵秀,莹润娴雅,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眼一般,看不清这副美貌的皮囊的细节。
甚至这眉眼看起来都有些模糊,只晓得水灵,却不明形状。
怪。
太怪了。
“谢谢你救了我。
我喜欢你。
做我男朋友,然后来我家住吧。”
一模一样的怪话,她又说了一遍。
神经病。
学校新晋的风云人物和无可争议的校花的组合,只是站在一起便能吸引众人全部的注意。
纣瑾不习惯这种精神的簇拥。
纣瑾只觉得这一股股汇聚的目光灼人,于是扭头就走。
“为什么?”
纣瑾心头一紧,明明己经走了很远,她的声音却好像还在耳边细语一般。
一种对危险的本能的恐惧油然而生。
这个女人,绝非善类。
要是以前,纣瑾肯定会担惊受怕好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也许是青少年特有的莽撞,也许是有恃无恐。
纣瑾倒是很想找个机会认真试试自己这股新力量。
“因为我的家里人还在等我回去。
怎么?
你没有家人吗?”
摩拳擦掌,剑拔弩张。
纣瑾感受到了那团火苗的躁动。
跃跃欲试。
右手的掌心悄无声息地凝聚了一团细小但密集的气流。
但是亦里希只是很有教养地笑了一下,礼貌地扭头离开了。
“那好吧,我明天再来问你。”
蓄得满弦的力一下子卸掉,逃窜的气流吹得亦里希的长发飘起,露出白皙的颈部。
不爽。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隔着一层朦胧,纣瑾也不难看出亦里希那一笑,唇红齿白。
不愧是校花,看不清都漂亮。
不愧是神经病。
都说了有家人了还要明天再来问一次。
首到放学回家之后,纣瑾才知亦里希那一句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他的家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