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手艺不错,葛大管家说了,也不是逼你爹现在就去,他养好了身体去宋大人家就行,先签五年的活契。
干得好还可以续约。”
说话的人虽然声音里透着羡慕,但是却也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花贵要是跟人家签了活契,就没法给自己家种花。
那这花家村,种花手艺最好的就不是他了。
以后他们家就会退出花神祭,再也不能参与族里的各种事情,也就等于放弃了老祖宗的那一手绝艺。
从眼门前来看,花贵得人看重是好事,也有了养家糊口的饭碗,但是长远来看,花贵就等于放弃了老祖宗的传承,断了自己的后路。
花家村有个规矩,那就是种花手艺绝不外传。
你可以种了花卖花养家,却不能把手艺传给别人。
要是去别人家里做了花匠,就难免手艺被人偷学了去。
所以一旦决定出门做花匠,就不准再回来参加花神祭,也不能再回花家村。
而神奇的是,一旦那些手艺高超的人离开花家村,就会慢慢忘记了自家的手艺,成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花匠,再也培育不出什么好花,最后下场凄惨。
“我爹不去!
我爹病好了,还要参加花神祭!”
不等范玉兰表态,花田田就立马说道。
作为一个花艺爱好者,她太了解一个醉心花艺的人,被迫放弃自己的爱好,去迎合别人的喜好养花的痛苦了。
更何况,她爹还会因此中断了传承。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可不算数!
你爹今年种的花都废了,身体又不好,不去宋大人家种花,难道你们全家都喝西北风?”
那人说着一脸鄙夷。
范玉兰脸色也沉了下来:“五叔,话可不能说死了。
就算我家今年不能参加花神祭,我家还有我,还有满庄和田田。
我们就是种点寻常的花草,也总能糊个口。
再不济,大青山里也不会少了我们的吃食!”
花五叔愣了一下,脸色很不好看:“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小娃娃,能够种出什么好东西?
大青山也是你们几个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
别怪我提醒你,最近大青山的云雾可是越发多了,说不准就有什么妖兽要出洞!”
“有劳五叔操心。
我刚带着田田从大青山出来。
五叔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去吧。
我家里一堆事情,没办法招待你老人家喝茶聊天!”
范玉兰冷声道。
“哼,不识好人心!”
花五叔从鼻子里哼了一下,转身走了。
这时屋子里传来花贵的声音:“玉兰,你回来了?
你放心,我没有同意五叔和那个管家的事。
那些剩下的花还有救,我不会让它们就这么被人毁了。”
范玉兰把女儿背进屋子,看到丈夫憔悴的脸,柔声道:“当家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
你放心,好好养身体,种花的事,交给我。”
“田田这是怎么了?”
看到妻子背着女儿进屋,花贵撑着身子,皱着眉头问道。
“我带田田去大青山,她失脚跌了一下。”
范玉兰有些心虚慌张。
“你,你们两个妇道人家,怎么敢去大青山?
田田这腿没事吧?
赶紧去请大夫回来看看!”
花贵看着女儿,心急的不行。
他自己生病都拦着不让请大夫,如今女儿受了伤,第一时间就要请大夫。
范玉兰把女儿小心放在她的小床上,然后回头:“女儿还好,就是有点腿疼。
你别急,赶紧躺下。”
花田田也连忙附和:“对,爹,我没事,就是有点腿疼,不要紧的。”
同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个爹,看起来还算靠谱。
前世她尽管生活在城市,也没少看到那种不负责任,重男轻女的爹。
“那也得大夫说没事才算没事。
腿受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万一以后瘸了腿,那可怎么好!”
花贵少有的严肃。
“行,我这就去请,顺便也让大夫给你看一看。”
范玉兰点头。
丈夫病了,一首硬扛着,不准她请大夫,说是浪费钱。
如今正好他要给女儿找大夫,那就一事不烦二主。
“我又没病,就是气的狠了。
歇几天就好了。
别费劲了。”
花贵摇头。
“爹,你不看我也不看。
我的腿能走路,就是疼一点,也不用找大夫。”
花田田在一旁插话。
“哎,你这丫头……”花贵摇摇头,对范玉兰示意:“算了,你去吧!
反正我没病,大夫来了也花不了钱!”
于是范玉兰连忙转身出门,一边招呼从地里闻讯赶回来的儿子花满庄。
“满庄,娘去请大夫,你照看一下你爹和田田。”
“哎,我知道了。
娘,妹妹没事吧?”
花满庄这会儿身上一身汗,听说妹妹可能出事了,是被娘背着回来的,他急的立马放下锄头赶回来了。
“不知道,腿受伤了。
我去找大夫回来看一看。”
范玉兰说道。
“哎,花贵家的,你这是上哪去?
快来见过花市的福管事!”
她正要走,却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对着她家走过来。
“我去请大夫!”
范玉兰看到领头的是村长,不由停下了脚步。
“你让满庄去吧!
花市的福管事有事找你!”
村长对她点点头,示意她跟他身边的人打招呼。
“见过福管事!”
范玉兰思忖了一下,果断接受了村长的建议。
“满庄,你去大李村找一下刘大夫!”
最近家里事情有点多,来找自己家的人也多,丈夫病了,她得撑起来。
“你是花贵家的?”
福管事矮矮的,胖胖的,笑起来的样子看着似乎很平易近人。
“嗯,不知道福管事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我们家里地方小,没什么好招待,就喝碗水吧!”
范玉兰招呼人进了小院,又手脚麻利地给来人每人倒了一碗水。
“没事,不用忙。
你坐着。
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一下,你家花贵今年的花苗,肯不肯卖了?”
福管事坐下来,开门见山。
“这个,我不敢做主,得问当家的。”
范玉兰首接说。
那些花苗花贵花了很大的心血才培育出来。
只是没等开花,就被人破坏。
如今只剩几株奄奄一息,不是她说卖就给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