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在图书馆砖缝里滋生出青苔,林小曼的指尖在《营造法式》书脊后触到裂缝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檀香。
这味道让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盏从不点燃的青铜灯——十年前他失踪那夜,灯芯上也曾飘着同样的冷香。
当她扯出暗格里鲛绡包裹的日记本时,台灯突然发出冰裂般的脆响,玻璃灯罩上蜿蜒出霜花构成的星图。
"1932年芒种,龙华塔尖现血色光晕,师父说此乃荧惑守心之兆......"泛黄纸页上的蝇头小楷突然开始渗血。
林小曼后退时撞翻了修复剂,丙酮液体在桌面流淌成诡异的卦象。
她没注意到窗外渐浓的雾气正吞噬着车流声,直到呼吸间呵出的白气在镜面凝成逆六芒星,身后青铜锁链的轻响惊落了档案架上的灰尘。
穿墨色暗纹唐装的青年手指冰凉如玉石,按住她手腕的力度却像生铁浇筑。
"陆离,第七代守灯人。
"他腰间宫灯投下的青影在地面游走如蛇,灯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耳廓,映出后方书架上1912年版《上海县志》的烫金书脊,"你解开了影墟的活扣。
"话音未落,月光突然变得粘稠如汞。
林小曼右耳仿佛浸入深海,她看着自己的影子从脚尖开始剥离,化作沥青般的流体涌向那面维多利亚风格的落地镜。
镜中世界正在上演诡异的蒙太奇:1937年爆炸的闸北民居碎片与2023年陆家嘴的玻璃幕墙交织,外滩海关大楼的铜钟逆时针旋转,某块飞溅的弹片上还粘着半张泛黄的结婚照。
陆离的宫灯炸开青白色焰心时,林小曼尝到了喉间的血腥味。
失重感持续了仿佛整个民国时期那么漫长,再睁眼时琉璃瓦的冰凉正透过衬衫渗入后背——她躺在歇山顶飞檐上,脚下是倒悬的十里洋场。
和平饭店的翡翠穹顶在下,南京路的霓虹招牌却化作头顶星河,真正的黄浦江像条水银缎带横贯虚空,江面浮着1930年代的水上飞机残骸。
"此处是记忆的坟场。
"陆离的唐装下摆翻涌如黑云,露出缠满朱砂符纸的脚踝。
他指向雾气中若隐若现的七层木塔,塔尖悬挂的铜钟正在无声震颤,"1937年11月11日,第七代守灯人陆明修燃尽九盏本命灯,将龙华塔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