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暮春的雨来得急，赵谦策马奔过青石官道时，天际最后一道霞光正被浓云吞噬。
玄色锦袍下摆溅满泥点，金线暗绣的螭吻纹在雨幕中忽隐忽现。
"殿下，过了落鹰涧便是官驿！
"程旭的声音裹着雨声传来。
这个自幼随侍的侍卫统领，此刻背上插着半截断箭，暗红血渍在蓑衣上晕开大团墨色。
赵谦勒住缰绳的指节泛白，肋下刀伤随着颠簸不断渗血。
他望着前方嶙峋山崖，忽听得林间传来机括轻响——那是军中三连弩上膛的动静。
"小心！
"程旭的嘶吼与箭矢破空声同时炸响。
赵谦俯身贴住马颈的刹那，三支铁箭擦着发冠掠过，钉入身后古槐时竟震落半树白槐花。
受惊的乌云驹人立而起，将他重重甩向道旁湍急的洛河。
梦舒踮脚去够崖壁那株野三七时，竹篓里新采的益母草还沾着晨露。
忽然炸响的春雷惊得她踉跄半步，绣着忍冬纹的藕荷色裙裾顿时染上泥浆。
"姑娘当心！
"常叔苍老的手及时拽住她臂弯，"这雨怕是要下大，咱们..."老仆的话音戛然而止。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浑浊河水中正浮沉着半截玄色衣料，看形制竟是亲王才能用的织金妆花缎。
"快！
"梦舒提起裙裾奔向河滩。
鹅卵石上的男子面色青白，腰间蟠龙佩却被激流冲刷得莹润生光。
她指尖搭上那人腕脉，黛眉倏地蹙紧："气滞血瘀，刀伤入骨，怕是撑不过半炷香。
"常叔望着玉佩上五爪金龙，浑浊眼中闪过惊惶："这纹样...""救人要紧。
"梦舒利落地撕开男子浸透血污的里衣，露出肋下三寸狰狞刀口。
她将捣碎的白芨草混着金疮药敷上，忽觉掌心触到异样凸起——伤口边缘竟刺着枚赤色狼头图腾。
药香萦绕的厢房里，赵谦在刺痛中苏醒。
映入眼帘的是茜纱窗棂外摇曳的忍冬藤，细碎阳光透过叶隙洒在身下的素锦软枕上。
他试着抬臂，发现伤口已被白棉布妥帖包扎，手法竟比太医院那些老家伙还要精妙。
"别动。
"清泠女声自屏风后传来。
赵谦转头望去，见个绾着双螺髻的少女正捣药，素白广袖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凝霜皓腕。
她眼尾天生微微上挑，此刻被药炉热气熏得泛红，倒像抹了胭脂。
"姑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