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静夜的呼吸声玻璃风铃在暮春的风里碎成十七种颜色时，林小满正蹲在爬满铁锈的栅栏外数蚂蚁。
第二十七只工蚁钻进酢浆草丛时，她的余光瞥见温室里那盆"静夜"正在呼吸。
确切地说，是多肉植物青白色叶片在暮光中微微翕张。
小满把脸贴在冰凉的铁栏杆上，鼻尖在绿漆表面压出小小的白印。
舅妈说自闭症孩子的感官都是错乱的，但她分明看见那些肥厚叶片下藏着银色的脉搏。
"在看静夜？
"沙哑的声音惊飞了风铃上的麻雀。
小满猛地后退，后脑勺撞在梧桐树上。
纷扬的绒毛状花序里站着穿藏青工装裤的老人，围裙口袋里探出半截修枝剪。
老人胸牌在夕阳里晃着"陈青禾"三个字，像浮在金色河流上的三片叶子。
"每周三下午四点。
"老人突然举起手腕上的电子表，"静夜会在这个时间进行CAM代谢。
"她布满褐色斑点的食指划过空气，停在距小满右耳五厘米处，"二氧化碳吸收的声音，像不像星星在眨眼？
"小满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树干。
树皮碎屑卡进指甲缝的刺痛感让她清醒，这不是医院那些穿着白大褂的骗子。
老人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泥星，身上有她熟悉的腐殖土气息——和妈妈病床前那盆没能开花的仙客来一模一样。
舅妈发现小满的秘密是在三个月后。
那天她提早结束家长会，把躲在温室后的少女拽得踉踉跄跄。
"跟个扫大街的老太婆混在一起，难怪最近自言自语更严重了！
"指甲陷进小满手腕时，装着多肉叶插苗的铁皮盒摔在地上。
深夜两点，小满听见阳台有窸窣响动。
赤脚踩过冰凉的地砖，她看见月光在陈青禾的白发上织出蛛网。
老人捧着的"静夜"已经发蔫，叶片边缘泛起焦褐色。
"CAM植物夜间才打开气孔。
"老人声音像生锈的洒水壶，"但城市光污染让它们生物钟紊乱了。
"她忽然抓住小满颤抖的手按在花盆上，"你听见了吧？
根系在尖叫。
"小满的瞳孔在黑暗里放大。
掌心传来的震动沿着脊椎攀升，在喉咙里凝成她三个月来第一个完整句子："要...黑色...塑料袋。
"第二章 电子蝴蝶停在叶尖义卖会当天，拆迁办的红色公告还贴在温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