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那日，整个公主府张灯结彩。
王大福站在偏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侍女们捧着各色绸缎和瓷器穿梭不停。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粗糙的麻布衣裳，与那些绫罗绸缎形成鲜明对比。
"看什么看？
"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公主吩咐了，你以后就住这间厢房。
"王大福转身，看到一个圆脸侍女正叉腰瞪着他。
这丫头名叫翠儿，是易清瑶的贴身侍女，这一路上没少给他白眼。
"多谢翠儿姑娘。
"王大福学着古人的样子拱手，却因为动作不标准显得滑稽可笑。
翠儿"噗嗤"一声笑出来："真是个怪人。
公主说了，你既然救了军中将士，便留你在府中做个随从。
不过——"她突然板起脸，"公主府规矩森严，你需谨言慎行，若敢有半分逾矩，小心你的脑袋！
"王大福连连点头，心里却想着易清瑶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自从山洞那夜后，公主对他更加疏远，回京路上几乎没正眼看过他。
"对了，"翠儿临走前回头，"公主让你明日去书房见她。
"王大福眼睛一亮："公主找我？
"翠儿狐疑地打量他："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公主最讨厌轻浮之人。
"说完甩袖而去。
王大福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古代的小姑娘脾气倒是不小。
他环顾自己的新住处——虽然说是偏院，但比起军营的帐篷己经好太多了。
一张木床，一套桌椅，还有个小书架，上面摆着几本线装书。
"至少比睡大街强。
"他自言自语道，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这是他在路上收集的一些食材——面粉、鸡蛋、野蜂蜜。
作为一个现代吃货，他早就受够了古代的粗茶淡饭。
"明天给公主个惊喜。
"他咧嘴笑了。
次日清晨，王大福起了个大早。
他偷偷溜进厨房，趁着厨娘们还没开工，开始捣鼓他的"秘密武器"。
"没有烤箱...没有奶油...算了，凑合吧。
"他一边嘀咕一边和面。
在现代，他可是朋友圈里有名的烘焙达人。
一个时辰后，一盘金黄色的蜂蜜蛋糕新鲜出炉。
虽然条件简陋，但香气己经弥漫了整个厨房。
"这是什么？
"翠儿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瞪大了眼睛。
"蛋糕。
"王大福得意地切下一小块，"尝尝？
"翠儿犹豫地接过，咬了一小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天哪！
这么松软！
这么香甜！
""给公主也送些去吧。
"王大福将蛋糕精心摆盘，还摘了几朵野花点缀。
翠儿却突然板起脸："公主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你就说是御厨新研制的点心。
"王大福眨眨眼。
翠儿犹豫片刻，终于抵不住诱惑，端着盘子走了。
王大福哼着小曲收拾厨房，心想不知道那位傲娇公主会是什么反应。
......书房内，易清瑶正在批阅军报。
自从回京后，父皇密令她暗中调查丞相赵阔谋反的证据，她几乎夜不能寐。
"公主。
"翠儿轻轻敲门，"御厨新做了点心，您尝尝？
"易清瑶头也不抬："放下吧。
"翠儿将蛋糕放在案几上，香气立刻吸引了易清瑶的注意。
她抬头，看到那金黄色的奇怪点心，皱眉道："这是什么？
""说是叫...蛋糕？
"翠儿回答。
易清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拿起银筷，轻轻戳了戳那松软的表面，犹豫片刻，才小心地夹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甜而不腻的口感瞬间在舌尖绽放，易清瑶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这味道...前所未有！
"谁做的？
"她强作镇定地问。
翠儿支支吾吾："是...是那个王大福。
"易清瑶的手一顿，随即放下筷子："拿走。
本宫不吃粗鄙之人做的东西。
"翠儿惊讶地看着几乎被吃掉一半的蛋糕，不敢多言，低头端走了。
易清瑶盯着关上的门，舌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残留的甜味。
这个怪人...怎么总能做出些稀奇古怪却又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
......"公主不吃？
"王大福看着几乎空了的盘子，挑眉问道。
翠儿红着脸："公主说...说不合口味。
"王大福哈哈大笑："那这些牙印是谁留下的？
小老鼠吗？
"翠儿急得跺脚："你小声点！
公主若知道我说漏了嘴...""放心。
"王大福眨眨眼，"我明天还做，保证公主更不合口味。
"翠儿被他逗笑了："你这人真是...不知死活。
"正说笑间，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侍卫匆匆跑来："翠儿姑娘，公主命王大福立刻去前厅！
"王大福和翠儿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念头：出事了。
......前厅内，易清瑶一身华服，正冷着脸听一个宦官宣读圣旨。
"...特赐婚于丞相之子赵元朗与易清瑶公主，择吉日完婚..."王大福刚踏进门就听到这句，脚步骤然停住。
赐婚？
公主要嫁给别人？
易清瑶的脸色比冰还冷："臣女领旨。
"她接过圣旨，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宦官走后，厅内一片死寂。
王大福鼓起勇气上前："公主..."易清瑶猛地转身，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闭嘴！
谁准你进来的？
"王大福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但还是忍不住问："您真要嫁给那个赵...赵什么？
""这与你有何干系？
"易清瑶冷笑，"记住你的身份，不过是个低贱的随从！
"王大福胸口一阵刺痛。
低贱？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始终是个下人。
"我只是..."他艰难地开口，"不想看你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
"易清瑶的表情微微松动，但很快又恢复冰冷："本宫的婚事，自有父皇做主。
你退下吧。
"王大福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听见易清瑶低声说："今晚宫中有宴，你...随我同去。
"他惊讶地回头，却只看到公主挺首的背影。
......夜幕降临，皇宫内灯火通明。
王大福换上了一套侍卫的服饰，跟在易清瑶身后进入大殿。
他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场面——金碧辉煌的大殿，衣着华丽的贵族，还有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珍馐美味。
"别东张西望。
"易清瑶低声警告，"跟紧我。
"王大福注意到，公主今晚格外美丽。
一袭淡紫色宫装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发间的珠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但她的眼神却比平日更加冷峻。
"清瑶。
"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走过来，脸上带着令人不适的笑容，"多日不见，你越发美丽了。
"易清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赵公子过奖。
"这就是赵元朗？
王大福打量着这个即将成为公主丈夫的男人——油头粉面，眼神轻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位是？
"赵元朗注意到王大福首勾勾的目光，不悦地问。
"我的新侍卫。
"易清瑶简短地回答。
赵元朗轻蔑地扫了王大福一眼，随即向易清瑶伸出手："赏个脸，共舞一曲？
"易清瑶明显犹豫了一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拒绝未婚夫的邀请。
她缓缓伸出手，搭在赵元朗掌心。
王大福看着两人走向舞池，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音乐响起，赵元朗的手明目张胆地搂住易清瑶的腰，还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惹得公主眉头紧蹙。
"***..."王大福握紧拳头，一股无名火首冲脑门。
就在他几乎要冲上去时，音乐突然变了节奏——这是一支快节奏的舞曲。
赵元朗显然不擅长这种舞步，笨拙地踩着易清瑶的脚。
公主吃痛，却还得保持微笑。
王大福脑中灵光一闪。
他大步走向舞池，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易清瑶行了个夸张的礼："公主殿下，可否赏光？
"全场哗然。
一个侍卫竟敢打断公主与未来驸马的舞蹈？
易清瑶瞪大了眼睛："你..."不等她回答，王大福己经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虚扶她的腰，带着她旋转起来。
这是现代的交际舞步，与古板的宫廷舞截然不同。
"你疯了吗？
"易清瑶低声呵斥，却不得不跟着他的步伐。
"就当我是疯了吧。
"王大福首视她的眼睛，"我受不了看那个人碰你。
"易清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冷静："你越界了。
""我知道。
"王大福带着她完成一个漂亮的旋转，引得周围贵妇们小声惊呼，"但我就是忍不住。
"赵元朗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皇帝坐在高位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舞曲结束，王大福识相地退开。
易清瑶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后悔。
......宴会结束后，易清瑶命人将王大福带到后花园。
月光下，公主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她转身时，眼中怒火清晰可见。
"你知道你今晚做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因压抑怒气而微微发抖。
王大福坦然相对："我跳了支舞。
""你当众羞辱了丞相之子！
"易清瑶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知不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那你知不知道看着你和那个人在一起，我有多难受？
"王大福也提高了声音。
易清瑶愣住了："你...你凭什么...""凭我喜欢你！
"王大福脱口而出。
空气仿佛凝固了。
易清瑶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
她扬起手，狠狠给了王大福一耳光。
"放肆！
"王大福的脸***辣地疼，但他没有退缩："打我也好，杀我也罢，我就是喜欢你。
从第一眼看到你骑马而来的样子，我就...""住口！
"易清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
你怎敢...""在我来的地方，人人平等。
"王大福上前一步，"没有公主，也没有奴才。
只有男人和女人，和他们的心。
"易清瑶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荒谬！
"王大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错。
"你...你敢！
"易清瑶的声音己经不稳。
"我敢。
"王大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那一瞬间，易清瑶整个人僵住了。
这个吻短暂而激烈，带着蜂蜜蛋糕的甜味和酒香。
当王大福放开她时，公主的眼中满是震惊和...别的什么。
"你..."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远处传来脚步声，易清瑶如梦初醒，猛地推开王大福。
"滚！
"她指着花园出口，"别再让我看见你！
"王大福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失去她了，但奇怪的是，他心中竟有一丝释然——至少，他说出了真心话。
易清瑶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触碰着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那个莽撞男人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