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渔村码头的木栈道己被踩得吱呀作响。
苏小星蹲在青石板上，沾着鱼鳞的手指熟练地将银鲳鱼码进竹篓，咸湿的海风卷着鱼腥气扑在她褪色的蓝布衫上。
腕间被渔网勒出的红痕还没消，她却顾不上疼——手机在裤兜里震得发烫，那是她等了三个月的消息。
"叮——"提示音混着浪涛声撞进耳朵，苏小星指尖一抖，差点把鱼篓掀翻。
她慌忙擦了擦手，掏出那台边角磕得发白的旧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幻世之境》终极测试资格确认函"小星！
"老船长李叔的吆喝从栈桥上飘来。
六十岁的老人裹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外套，手里端着搪瓷缸，缸沿还粘着半块没吃完的玉米饼。
他看见苏小星发颤的手，眯眼凑近屏幕，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成了？
"苏小星喉咙发紧，用力点头。
海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耳后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三年前渔船翻覆时，她拼了命把李叔推上救生艇，自己被船桨划的。
"李叔你看，"她把手机递过去，声音带着哭腔，"我攒了半年的游戏攻略，在论坛写的二十篇副本分析，他们说我是最有潜力的素人玩家......"李叔粗糙的拇指轻轻划过屏幕，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他把玉米饼塞进苏小星手里："吃，凉了该胃疼。
"见她发愣，又补了句："这是好事，可小星啊，"他指节叩了叩她颈间的贝壳项链，"人心比海深。
三年前你救我那条命，我记着；可有些人啊，见不得别人好。
"苏小星低头咬住玉米饼。
贝壳贴着锁骨，是父母出海前留给她的最后礼物。
咸甜的玉米香混着海风灌进喉咙，她忽然想起昨天在村口听见的闲言碎语——赵婉晴的爸爸赵大海刚给村里捐了新的渔船码头，还说要"提携乡邻"。
下午三点，村长办公室的吊扇转得嗡嗡响。
苏小星攥着手机站在门口，门里传来赵婉晴尖细的笑声："张叔，我爸说这测试资格就当给村里的福利，反正......"她突然拔高声音，"给个渔村丫头有什么用？
她连全息仓都买不起吧？
""小星来了。
"村长老张擦了擦额头的汗，堆着笑招手，"那个......赵小姐的意思是，她父亲愿意赞助村里建电子阅览室，就当......""就当用我的资格换。
"苏小星打断他。
她盯着赵婉晴涂着银色甲油的手——此刻正搭在村长办公桌的真皮椅背上，指甲盖闪着冷光，"赵小姐昨天还说最讨厌打游戏的土包子，今天怎么就想要资格了？
"赵婉晴霍地站起来。
她穿着雪纺裙，裙角沾着码头的水痕，显然是特意从城里赶回来的。
"土包子懂什么？
"她逼近苏小星，香水味熏得人发晕，"我爸说这游戏能对接现实经济，以后能当职业玩家赚大钱。
就你？
"她扫过苏小星沾着鱼鳞的裤脚，"连虚拟舱的押金都凑不齐吧？
"苏小星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在渔村网吧偷偷试玩的场景——她用攒了三个月的零用钱租了半小时舱位，硬是用新手村的破木剑砍翻了三星野怪，把网管都惊得首咂舌。
"靠别人抢来的资格，终究不是你的。
"她首视赵婉晴涂着假睫毛的眼睛，"等开服那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谁才配站在《幻世之境》的顶端。
""你！
"赵婉晴的脸涨得通红，抬手要推她。
苏小星侧身避开，木椅"哐当"撞在墙上。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听见赵婉晴在身后尖叫："你以为你是谁？
我爸能让你拿不到资格，就能让你在村里待不下去！
"夜幕降临时，苏小星坐在防波堤上。
贝壳项链被她攥得发烫，父母的脸在记忆里模糊成一片。
海水漫过她的光脚，凉意从脚底窜上来，她突然笑了："妈，爸，你们看，我连测试资格都保不住......"熟悉的提示音响起，可手机明明在裤兜里关着机。
苏小星一愣，低头看向胸口——贝壳项链正发出幽蓝的光，像极了月圆夜的潮水。
蓝光中浮起半透明的屏幕，机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渔火系统激活中......检测到宿主为渔村生存专家，绑定成功。
""系统？
"苏小星猛地站起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裙角。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初始任务：根据近三日潮汐规律，推算今夜涨潮时间。
奖励：虚拟星辰碎片×1。
"她盯着屏幕，突然笑出了声。
从七岁起，她就跟着李叔记潮汛表，哪里需要推算？
"22:17。
"她轻声说。
屏幕闪过一道金光，"叮"的一声："任务完成。
宿主获得星辰碎片，可在《幻世之境》中合成特殊道具。
注意：系统数据同步开启，可分析目标行为模式。
"次日清晨，苏小星在村口的黑板报前停住脚步。
赵婉晴的照片贴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写着"渔村之光赵婉晴获《幻世之境》测试资格"。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系统昨晚自动同步了赵婉晴的社交账号，她翻到三天前的一条动态："垃圾游戏也配让本小姐玩？
"配图是她在米其林餐厅的***。
"小星？
"卖早点的王婶端着豆浆过来，"你......""王婶，"苏小星举起手机，"您看这个。
"她点开赵婉晴的动态，"三天前她还说游戏是垃圾，现在怎么就成渔村之光了？
"围过来的村民们小声议论。
赵婉晴正好从巷口过来，听见动静脸色一变："你乱说什么！
""我乱说？
"苏小星调出系统分析的时间线，"您15号发动态骂游戏，16号您爸给村里捐码头，17号就恰好拿到我的资格。
"她首视赵婉晴煞白的脸，"赵小姐，您说这是巧合，还是......""够了！
"赵婉晴抓起黑板报上的浆糊桶砸过来。
苏小星侧身避开，浆糊溅在她脚边，黏糊糊的像团烂泥。
"你等着！
"赵婉晴跺着脚跑远，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乱的响。
傍晚的码头泛着金光。
苏小星蹲在鱼摊前补渔网，系统突然在她眼前弹出提示："检测到未知目标接近，危险系数：低。
"她抬头，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站在栈桥上。
他手里转着张黑卡，发梢沾着海风，眉梢微挑的样子像只偷腥的猫。
"苏小星？
"他走过来，黑卡"啪"地拍在她摊开的渔网里，"有时候，机会不止一个。
""你是谁？
"苏小星捏起黑卡。
卡面没有任何标识，却带着奇异的温热，像块活物。
男人笑了，眼尾微微上挑："星海科技，林墨。
"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赵小姐的宣传海报，明天应该会贴满村子。
"苏小星攥紧黑卡。
海风掀起她的衣角，系统在她眼前跳出一行数据："林墨，星海科技少东家，游戏《幻世之境》实际管理者之一。
接触建议：合作概率87%。
"她望着林墨消失的方向，贝壳项链在颈间发烫。
远处传来归港渔船的汽笛，混着若有若无的系统提示音："距离《幻世之境》开服，还有7天。
"夜里，苏小星抱着渔网回屋。
路过村公所时，她看见墙根散落着几张海报边角——照片里的赵婉晴化着浓妆，背景是《幻世之境》的游戏LOGO。
风卷起一张纸，她弯腰捡起，背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苏小星是垃圾，根本不配玩游戏"。
她把纸团扔进垃圾桶，转身时月光正好落在贝壳上。
系统的蓝光在她眼底闪过，像颗即将升起的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