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像浸了尸油的绸缎裹住北京城。
琉璃厂东街的槐树滴着粘稠水珠,博古斋门楣上那块光绪年间的"辨玉识金"匾额洇出霉斑。
我蹲在后院葡萄架下,镊子尖正挑开战国错银方盒缝隙里的泥垢,忽然听见前厅传来瓷器碎裂声。
"掌柜的,您看这沁色…"伙计小吴举着强光手电筒凑近,光束里浮动的尘埃突然凝滞。
铜盒四角的蟠螭纹渗出暗红液体,顺着错金银云纹沟槽漫溢,在青砖地上汇成个扭曲的蝉形。
我后颈汗毛倒竖。
三年前在长沙血墓,那个被尸蜡封住七窍的考古队员手里,就攥着同样纹路的青铜蝉。
当时带队的老教授说过,这叫镇魄蝉,是给死不瞑目之人含在舌下的——活人碰了要遭血光之灾。
"戎哥!
"小吴突然拽我胳膊,"你手上…"低头看去,右手虎口不知何时裂开道两寸长的口子。
血珠滴在铜盒盖正中,竟被那枚嵌着的青铜蝉吸了进去。
蝉翼纹路骤然发亮,原本模糊的古彝文在血光中清晰起来——"魂归九黎,魄附蝉蜕"。
二楼传来茶盏坠地的脆响。
我们冲上木梯时,老式留声机还在咿呀转着梅兰芳的《贵妃醉酒》。
秦九襄瘫在黄花梨太师椅上,放大镜滚落脚边,镜片碎成蛛网。
他独剩的左眼死死瞪着桌上摊开的《文物》杂志,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
泛黄的1983年第4期杂志里,夹着张黑白合影。
七个人站在夯土坑前,最右侧穿中山装的青年正是年轻时的秦九襄。
照片底部用红钢笔潦草写着"夜郎王陵考察队",但每个人脖颈处都被打了血红的叉。
"老爷子!
"我掐他人中,却摸到满手冷汗。
秦九襄枯瘦的手指突然钳住我手腕,力道大得骇人:"司马…你祖父骗了所有人…他们找到的根本不是滇文化遗址…"窗外惊雷炸响,杂志内页飘落一张半透明的硫酸纸。
雨水从雕花窗棂溅进来,墨迹在纸上晕染成诡异的图案——朱砂标注的洞葬崖壁、用苗文标记的"蛊池",还有一条蜿蜒如蛇的虚线指向溶洞深处的六芒星符号。
铜盒突然在案几上震颤。
小吴惨叫一声跌坐在地,青铜蝉竟从盒底自行脱落,蝉腹刻着的古彝文正往外渗血。
我将它凑近台灯细看,那些血珠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