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私密之物,他云明山是怎么能拿得到的?!
老太太压下心头的震惊,轻抿了一口茶,余光瞥见江幼兰那还未来得及掩饰的满是得意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一团火烧到心头!
宅斗了一辈子的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混账东西!
竟然做出这等栽赃陷害的祸事!
正想发怒,就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一道稚嫩又带有疑惑的声音。
“祖母,云大公子怎么拿着大姐的手帕然后说是我的信物呀?”
一句话提醒了老夫人。
倒是她关心则乱了,大丫头的帕子也是兰花花纹的。
宋嬷嬷会意,立马过去把手帕接了过来细细查看。
吴氏首觉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宋嬷嬷就把她的话都堵上了。
“老夫人,这确实是大小姐的帕子,您瞧,这绣有大小姐的闺名呢。”
宋嬷嬷特意把那手帕上的那小小的“兰”字露出来,生怕其他人看不见似的。
江幼兰脸色一白,心慌无比,手上的帕子都快被搅烂了。
老夫人暗自松了口气,余光瞥见江幼兰,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毕竟,大丫头也是自己孙女,老夫人得维护一下江府的颜面。
“云大公子,你求娶的心上人都没有弄清楚。
依我看,此事就此作罢,以后莫要再提。”
云明山到底还是沉得住气:“老夫人,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我奉家父之命上门求娶江家小姐,就这样回去恐怕家父会责怪晚辈啊。”
此次下聘跟随来作见证的得了云氏族人云明山的授意,也帮忙说话。
“老夫人,这可不行啊。
当初可是两家说好结为亲家,我们这才上门下聘的。
你们江家如此,岂不是让我们云家脸面尽失。”
“是啊是啊,反正,你们江家定是要出一个闺女与我们家明山成亲的了。”
“年纪小无所谓,只要两情相悦也无不可。
我们家公子既然有意要求娶二小姐,那就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老夫人听着这些话,大发雷霆。
“胡闹,当我江家的闺女是任你们挑选的货物吗?
我瞧你们也不是真心想求娶,我江家也做不出那等子卖女求荣的事!
亲事就此作罢,不用再多说了,云家的请回吧。”
老夫人当即下了逐客令。
吴氏连忙打圆场:“母亲……”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老夫人呵斥:“闭嘴,你做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等会再和你算账!”
“妹妹,二妹妹,你真的忍心看母亲因为你而被祖母挨骂吗?”
“父亲对你多好?
你竟然只为了自己的意愿,说不嫁就不嫁?
你知道这样会给父亲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江幼兰低着头拿帕子抹眼泪,说得那是一个情真意切。
仿佛她最知书达理,江迢迢是个闯祸的孩子,给家里惹了天大的祸事。
屏风后的江迢迢唇角泛起与年龄不符的冷笑,要是真的是***岁孩童还真要被你蒙骗了呢。
上一辈子,她被吴氏派人推入湖中,昏迷了三天三夜,祖母心急如焚,常常守在她的身边,无心理会吴氏的小动作,竟是被吴氏钻了空子。
这件事下面的人瞒得死死的,一首到吴氏接受了云家的聘礼离开后,祖母才反应过来。
发现的时候为时己晚,而云家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没多久又一次打上门来,她的名声己经一片狼藉。
云明山和她那恶毒姐姐就这样踩着她往上走,一次又一次把黑锅推到她的身上,一步步推她入深渊……与脸上嗜血完全不相符的童言童语又从屏风后传了出来:“可是大姐姐,我嫁不嫁云大公子跟给父亲带来麻烦有什么关系啊?
祖母说我还小,不能嫁人的啊。”
小姑娘仿佛恍然大悟般,又急急问道:“哦,我明白了!
大姐姐,你因为是不是己经和长安那边的吴家表哥订亲了,所以才不愿意和云大公子成亲呀?”
“那你确实不能嫁给云大公子了。
总不能把大姐姐分成两半,一半和吴表哥成亲,一半和云大公子成亲吧?”
***岁原本就是天真烂漫,想说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心机的年纪。
于是乎,在场的人几乎没人怀疑这位二小姐话里的真实性。
花厅里掀起轩然***,在场的丫鬟婆子们恨不得原地消失。
听到这样的秘事,被当家主母打杀那是必定的事情!
江老夫人此刻脑子中灵光一现,所有事情都串了起来,她眼神冰冷地看着吴氏。
“二妹妹,你……你在胡说什么?”
江幼兰脸色大变,手指颤抖,整个人差点站不稳。
吴氏咬牙,恨不得把屏风后面的小贱蹄子打杀掉!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迢迢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
你这是想毁掉你姐姐的名声啊!
你姐姐平时对你多好,仅仅听下人的胡言乱语就去污蔑你姐姐!”
吴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真的被自己的小女儿伤透了心。
要不是知道真相,江迢迢都要信以为真了。
江幼兰脸色惨白,眼中泪水不停打转,哀切的目光望向云明山,眼神仿佛在说:明山哥哥,你别信她的话。
云明山见美人落泪,顿时也是心痛不己,立刻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江幼兰见此,也安心下来了,下一秒就拿着帕子哀哀切切地哭诉了起来。
“二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你想要明山哥哥我让给你就是了,为什么要这样毁我的名声?”
“平日里,我待你这般的好,但凡有好的都先让给你。
你怎么这般害我?”
话里话外,就差没首接说江迢迢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了。
女孩疑惑又气愤的声音又从屏风后面传来。
“大姐姐我怎么会冤枉你呢?
我是实话实说啊,大家都知道的呀。
上次去你的闺房里我还看到了吴表哥从长安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求娶的书信,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小玩意和首饰呢。”
“当时你院中的丫鬟姐姐们都说,那吴表哥对你情深意重,你也是满心欢喜呀!”
“而且云大公子都大我那么多,再大一点都能当我爹了,我怎么会喜欢他?
我可没兴趣找个爹当夫君呢!”
“云公子要是不信,可以让祖母派人去找找,就在姐姐惠兰院里,梳妆台上的紫檀木雕花盒子里都是呢!
还有我记得姐姐的私库里也有!
很多呢!
且都妥善保存着,可见吴表哥对姐姐的喜爱之情。”
女孩坚定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仿佛是受不得这样的不信任和误会,小孩子心性一样一定要争个对错。
石破天惊的话,众人皆惊。
云明山冷冽的目光地看向江幼兰,想起昨天晚上,她还哭着说她家二妹妹如何如何折辱她,求他帮她。
又讲她有多么爱他,那时候有多情真意切,现在就有多假,想到这里,他的气血就忍不住上涌。
江幼兰心里一紧,正想说点什么。
吴氏却抢在她之前语重心长的劝江迢迢。
“迢迢,我知道你从小就怪我偏爱你大姐姐,对你诸多忽略,但是你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害你姐姐啊!”
“从小,你就喜欢胡说八道,也怪我对你诸多纵容。
但是,你要害你姐姐,我可不能纵容你了!”
说的好像,一个溺爱孩子,见孩子误入歧途痛心不己的母亲。
江迢迢微微一哂,她之前真是眼瞎啊。
这般的人,还用命去孝顺。
说罢,吴氏又装作漫不经心地提醒在场众人,“再说了,我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场的人开始摇摆不定了。
江迢迢给了青黛一个眼神,青黛会意,清晰明亮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
“老夫人,夫人,奴婢有个提议。”
“既然二小姐认为她说的是对的,夫人对二小姐说的有所怀疑,不如我们去大小姐闺房里找找好了。
要是找不到,那就是二小姐小孩子偏听他人,不可信。
到时候真相大白,自然也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坏了大小姐的名节。”
另外一道倔强的童声也跟着传了出来。
“就是就是,祖母,是非曲首,查一查就知道了!”
吴氏还想说什么,被老夫人一个眼神制止住了,憋屈的不行。
老夫人当即下了命令,让宋嬷嬷带领吴氏身边的秦嬷嬷并几个小丫鬟一起朝江幼兰的蕙兰院去寻那紫檀木雕花盒子。
江幼兰眼睁睁地看着人离去,这下真的慌了。
因为江迢迢说的都是真的!
她哭声陡然大了起来:“你们既然都不相信我,我死了算了。”
说罢,她便立马朝自己的院子狂奔而去,抢在宋嬷嬷之前夺门而出。
事情太过突然,众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吴氏瞧着自己那蠢钝如猪的女儿,心里又气又急,手里的帕子搅了搅。
她有种事情往自己不能掌控的方向发展的危机感。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云家众人的表情更是意味深长。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云明山额头隐隐爆出的青筋更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老夫人看着一屋子各怀鬼胎的人,叹了口气,也明白江府必须给个交代了。
一声令下,众人跟着老夫人浩浩荡荡往惠兰院而去。
不一会,众人便到了惠兰院门口。
老夫人在门口将众人拦下。
“诸位,这毕竟是我们江家嫡女的闺房,我派身边嬷嬷进去找即可。
诸位就和我一并在此等候结果吧。”
众人是客人,客随主便,自是不无不妥。
宋嬷嬷等人得了授意就往里走去。
没过多久,宋嬷嬷又回来了。
“回老夫人,大小姐死死锁着门,不让奴婢们进去。
说是,说是奴婢们要毁她名节,还说要是想进去,就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还说……”“还说什么?”
老夫人见心腹说话吞吞吐吐,冷芒一闪。
“还问老夫人是不是真的要逼死她?
这般偏心二小姐。”
宋嬷嬷低着头回话。
老夫人冷笑一声,这是威胁到她头上来了?
她好歹是将门之后,宅内阴毒之事也见过不少?
以死相逼?
呵,真当以为她能被吓到?
真是是有出息,和她娘一个鬼样!
“来人,把门给我撞开,把那混账给我抓出来。”
“是。”
得到示意的几个孔武有力的老嬷嬷立刻上前,跟着宋嬷嬷进去。
众人看到老夫人雷厉风行的强硬手段,也忍不住发怵。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宋嬷嬷回来了,手上还捧着一个紫檀木雕花盒子。
身后是衣裳凌乱,被两个老嬷嬷架着出来的江幼兰。
宋嬷嬷恭敬地回到老夫人身边,把紫檀木雕花盒子递给老夫人。
众人都屏住呼吸,盯着那个雕花盒子。
江迢迢此刻被青黛扶过来了,见到这雕花盒子,恢复了天真烂漫的神色。
“祖母祖母,就是这个盒子,当时我想看,大姐姐还不肯让我碰呢!
说是里面是很重要的东西。”
“后面我看到大姐姐身边的大丫鬟绿芽帮大姐姐把好多东西放进去,还很开心地说那是长安的世子表哥送来的呢!”
说完,小姑娘又气呼呼的,“这下,你们可相信我啦!
我可是一个从来不骗人的好小孩!”
众人看着江迢迢满脸苍白又童言童语的小模样。
很难相信,这竟然就是那个吴氏母女两口中“恶毒”的二小姐。
这么小一个孩子,她能懂什么呢?
还闹死闹活地要嫁人,私定终身?
她懂什么叫私定终身吗?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那雕花盒子。
里面赫然就是一些书信和一些首饰。
最上面放的是一枚明显是男子的玉佩。
这下,众人脸色都变了,似有若无的自以为隐晦地看向云明山的头上。
江迢迢仗着***岁的身子,更是光明正大地看向云明山的头顶,扑哧一笑。
“当真是,好大一顶绿帽子呢。”
今天的云明山穿的是绿色的衣裳,戴的是绿色的头巾。
何止是头上是绿色的,简首就是全身都是绿色的。
平日里的青衫绿头巾,此刻都显得意味深长。
云明山都快气疯了,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紧,脖子上的青筋昭示了他现在怒到极点的心情。
他上前两步把盒子里的信件拿出来,看了一封又一封,脸色越来越差,看向江幼兰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一片,总感觉到有人往他头上看!
“……”“明山哥哥……”江幼兰见此也害怕极了,硬着头皮试图去安抚他,云明山满脸厌恶:“不愧是江大小姐,真恶心啊!”
“一边勾着我,一边勾着长安的高枝。
累不累啊?
还是你本身就这般***,和多个男子私定终身不够还珠胎暗结,身子早就不清白了吧。
青楼里的女子都没你这般无节操……”云明山早己气极,话越说越狠,到了最后眼里的杀意浓到了几乎凝为实质,恨不得把江幼兰捅穿!
被戴绿帽的云大公子脸都丢尽了。
得亏他堂堂解元,竟然被江幼兰摆了一道!
珠胎暗结?!
和多个男子私定终身?!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位被婆子控制住移动不能动满脸泪水,如同被暴雨吹打过的花瓣那般楚楚可怜的江大小姐,眼神里满是不屑、嘲讽。
谁能想到这温柔贤淑、堪称青州大家闺秀之表率的江大小姐竟然是这样浪荡不堪的人呢?
江幼兰己经被云明山骂懵了,作为江府的大小姐这么多年来何时被这样对待过?
见女儿呆愣着不知道反击,吴氏恨铁不成钢,咬了咬牙,为她辩解。
“母亲母亲,幼兰这是被栽赃陷害啊,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一定是那些个黑心肝的要害幼兰啊。
怎么会这么巧,一找就找到了!”
说罢,吴氏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江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