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消毒水的气味里醒来的。
这是老房子的木质窗框特有的霉味,混杂着童年记忆里永远晾不干的校服味道。
右手下意识去摸手机,却碰到掉漆的铁架床栏杆。
墙上的挂历用红笔圈着"6月6日",窗外的石榴树正在雨中摇晃,叶片间藏着青涩的果实。
"尘尘,把姜汤喝了。
"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时,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三年前就去世了,在肿瘤医院四楼走廊尽头的病房。
书桌上摊着数学模拟卷,最后一道大题是2015年江苏卷的经典题型。
我的指尖突然痉挛——作为人工智能公司的CTO,我上个月刚在硅谷演示过量子神经算法,此刻却对着高中生都不会的几何证明题冒冷汗。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扑向衣柜,藏在冬被里的铁盒还在。
但当我颤抖着打开印着美少女战士的储蓄罐,那些攒了三年的零用钱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纸币上的毛爷爷头像开始像素化波动,硬币边缘渗出黑色黏液,直到整沓钞票在我手中碳化成灰。
雨声变得密集起来。
我盯着掌心残留的黑色灰烬,突然发现窗外的石榴树正在逆时针旋转。
那些青果表面凝结出冰晶般的纹路,在六月阴雨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弘尘!
你的快递!
"楼下快递员的喊声撕开雨幕。
我冲下楼时踩空了最后两阶木楼梯,膝盖重重磕在1998年铺的碎花瓷砖上。
快递单上的字迹像浸水的墨团般模糊不清,但撕开纸箱的瞬间,我闻到了比特币矿机特有的焦糊味。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我低头看着膝盖上正在碳化的创可贴。
1998年的碎花瓷砖缝隙里,黑色粘稠物正像活物般蠕动。
快递箱里的矿机芯片在雨中发出蜂鸣,青灰色电路板上浮现出我实验室的LOGO。
这不对劲。
当我在草稿纸上画出比特币价格曲线时,墨迹突然渗入纸张纤维形成三维坐标系。
2015年到2023年的时间轴在纸上立体展开,某段函数图像里分明嵌套着母亲化疗时的输液监控数据。
窗外的石榴树突然静止,一颗冰晶果实坠落在窗台。
我捡起这颗棱形结晶,发现每个截面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画面:第七次放疗后母亲凹陷的脸颊、实验室爆炸前闪烁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