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村。
四面环山,与世隔绝。
即使是白天,这里也总是灰蒙蒙的,夜晚更加漆黑,那种可怕的漆黑。
我叫苏阳。
爷爷给我起名一个阳字,他说这村子阴气重,起个阳字,可以替我挡住不干净的东西。
我住的地方在庙里,时而能听到墙外传来的脚步声,还有窗户边刮进来阴冷的风,呼呼作响。
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狗在不停的叫唤,总感觉在它是能看见什么鬼东西。
今天也不例外,不知谁家的狗又叫了起来。
我心里不禁有些犯怵。
奇怪,往常叫的都没这么凶,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父母,是爷爷一手带大我的。
他死后,只留下这间房子给我。
对了。
还有一支残破的毛笔。
爷爷说,这支笔可给活人画符,可给死人写灵位。
但是。
符不可乱画,画了就会灵验。
灵位也不能乱写,写了就沾了因果,蹚了人家的浑水,我就得去解决。
爷爷还说,这支笔可以断阴阳、判生死,他就是用这支笔养活我的。
“孩子,他们都叫我笔仙,我死了之后,你就是新的笔仙。”
“还有,我死后头七,你要在门口放七双没人穿过的红鞋,鞋头对外不对内。”
“爷爷,为什么要没人穿过的?”
“因为那不是给人穿的,记住,放满七天,这七天别出门……”
这是爷爷死前对我说的最后几句话。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想来爷爷一定有他的道理。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我在门口检查鞋子。
七双红鞋,鞋头对外,应该没问题了。
“阳娃子,你睡了没有,出大事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是村口的杨五爷,在我们阴村颇有些威望。
“怎么了杨五爷?”
杨五爷顺了口急气。
“阳娃子,村里死人了,是老张他老婆,你快去让她写个灵位,好下葬。”
我一时有些为难,爷爷说的时间还没到。
“明天午时之后行吗?”
杨五爷直接拉起我的手。
“哎呀,阳娃子,风水先生说今天晚上宜下葬,你就过去给写个灵位,不碍事的!”
我被他硬生生拉走,只能顺手关了门,跟着杨五爷去了。
路上漆黑一片,全靠杨五爷手中火把那点微弱的光亮。
几棵盘根错杂的老树,在黑暗中显得诡异。
“他们灵堂已经摆好了,就差你写个灵位,拉去下葬,唉……你死状真恐怖……”
沿着小道走了有三十分钟,终于看见前方一片亮光。
灵堂里。
已经来了七八个村民,站在一口黑棺材前,忧心忡忡的。
“来了来了,阳娃子来了。”
杨五爷指着棺材前空荡荡的灵位,“阳娃子,你爷爷走了,村里也只有你能干这个事了。”
阴村有个习俗,以往死了人,灵位都是由我爷爷来写的。
听他们说,写灵位的人命要够硬,所以正常人不敢乱写。
“阳娃子,你怎么站着不动呀?”
“爷爷说要先收费。”
“你这娃,跟你爷爷一个样儿,放心,我们准备好了。”
杨五爷塞了一把钞票在我口袋里。
我觉得有些奇怪。
老张老婆死了,怎么老张不在这里,反而是村民们在这里行丧。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一心想着赶快写完回去,爷爷说不能出来,偏偏村里遇到这事儿,不吉利。
我拿出随身带的笔。
爷爷让我随身携带它。
这阴阳笔,笔身是古铜做的,毫毛鲜红,比一般的毛笔稍大一些。
杨五爷端来砚台,我咬破手指,在墨水上滴下自己的血。
村民们凝重的看着我,没人多说一句话,都知道这是“笔仙点墨”的规矩。
血和墨混合在一起。
“杨五爷,老张的老婆全名叫什么?”
“罗玉霞。”
我点了点头,走到了灵位前:
“生辰在七月、十二月、属羊、属猴的请回避,不要盯着棺材看。”
村民们一听这话,都在回避。
连不关事的也害怕了,谁都不想惹上死人东西。
我长舒一口气,阴阳笔沾上血墨,在灵位上写下了一行大字。
张罗氏玉霞之灵位
随后又写下了罗玉霞的祭日。
“好了,杨五爷,让大家对灵位三跪九叩,就可以下葬了。”
我擦去了头上的汗水,准备等待罗玉霞的棺材下葬。
虽然我急着回去,但爷爷说过,干这一行,必须要亲眼看着棺材下葬,确定没有事情,才算是断了因果。
“好嘞!”
杨五爷一群人纷纷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他们跪在灵位前,本来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不知为何,突然一阵阴风袭来。
我紧了紧衣服,盯着灵位,有种不安的感觉。
这念头刚闪过。
突然!
灵位毫无征兆的冒出黑烟,紧接着,一团绿色火焰猛地喷了出来。
“啊啊!”
“这……这什么!”
村民们吓坏,惊愕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全部围在我身边。
诡异的绿火不停跳动,***所有人的心脏。
“阳娃子,这怎么回事啊,灵位怎么能着火呀?”
我死死的盯着灵位,背后发凉,想起爷爷曾经说的话。
“凡灵位着火,十有九冤,余一成僵!”
“开棺,罗玉霞的死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