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知岁蹲下身,指尖抚过天台边缘的青苔。
潮湿的触感让她想起地下室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躯体,黑玫瑰在冰晶下泛着幽光的模样。
她握紧掌心的徽章,上面“等我”二字已经淡成浅粉色,仿佛在提醒她时间紧迫。
“夏落雨......”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想起少女蜷缩在走廊时脖颈处青紫的伤痕。
通关条件里明确写着要解决校园霸凌,但林晚让事情变得复杂——如果连玩家都能成为危险的施害者,那么夏落雨背后的真相恐怕比表面更加扭曲。
不过夏落雨实属太可怜过头了,她不仅不反抗霸凌,甚至还引导玩家加入霸凌…
礼知岁深吸一口气,朝着浓雾深处走去。
她记得从实验室逃出来时,通风管道的尽头似乎连接着宿舍楼。
也许在夏落雨的寝室里,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穿过布满裂痕的走廊,墙上的涂鸦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某个涂鸦的眼睛位置被刻上了“去死”二字,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当她推开302寝室的门时,腐臭味扑面而来。
四张床铺有三张堆满灰尘,唯有靠窗那张铺着褪色的粉色床单,枕边放着一本贴满贴纸的日记本。
礼知岁刚要伸手去拿,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她猛地抬头,正看见夏落雨苍白的脸贴在玻璃上,少女空洞的眼神与实验室里那些傀儡如出一辙。
“等等!”礼知岁冲到窗边,却只看到湿漉漉的玻璃上蜿蜒的水痕。
但在水痕交错的纹路中,她发现了用指甲刻下的小字:他们在找钥匙。
日记本在这时突然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上字迹工整秀丽,却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
夏落雨在日记里反复提到“眼睛”,说总有人在暗处盯着她,连睡觉都能感觉到视线。
更诡异的是,从某个月开始,日记里频繁出现“黑玫瑰”,还有奇怪的仪式描述:“要用带露水的花瓣沾血,才能打开门......”
翻到最后一页时,礼知岁的手指突然顿住。
那页纸上画着一个扭曲的笑脸,旁边用血写着:他们说我是容器,可我不想消失。
字迹凌乱不堪,明显是在极度恐惧下写就。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礼知岁迅速将日记本塞进怀里,躲到床底。
透过床板缝隙,她看见十几双穿着校服的脚缓缓走过,每只脚踝上都系着黑色红边的缎带——和林晚素描本里画过的“祭品标记”一模一样。
等脚步声消失后,礼知岁悄悄爬出寝室。
她注意到走廊尽头的消防栓镜面有些异样,凑近一看,镜子里倒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夏落雨惊恐的脸。
少女的嘴唇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礼知岁下意识地跟着口型默念,发现她说的是:顶楼......钟楼......
当礼知岁跑到顶楼时,巨大的钟摆在雾气中摇晃,每一次摆动都发出沉重的嗡鸣。
在钟摆下方,夏落雨正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一个铁盒,盒盖上刻着与江缘年徽章相同的半张面具图案。
“夏落雨!”礼知岁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在距离少女还有三步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夏落雨缓缓抬头,灰白色的瞳孔里映出礼知岁的身影,突然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铁盒,鲜血顺着盒盖的纹路流淌,原本紧闭的盒盖竟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
齿轮转动的声响在寂静的顶楼格外刺耳,礼知岁看着夏落雨指尖渗出的血珠顺着铁盒纹路蜿蜒,那些暗红液体竟诡异地汇聚成一个眼熟的符号——与江缘年手腕上的纹身如出一辙。
少女空洞的瞳孔突然泛起涟漪,灰白色的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猩红。
“夏落雨!”礼知岁再次伸手触碰屏障,掌心的徽章突然发烫,银色锁链从徽章纹路中钻出,在虚空中勾勒出半张面具的轮廓。
屏障应声而碎,铁盒“咔嗒”弹开,里面滚出一枚沾满血迹的怀表,表盘上赫然刻着“高二(2)班 王浩”的名字。
礼知岁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她不会爱上霸凌者了吧?这么离谱吗?
怀表指针疯狂倒转,表盖内侧露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画面里夏落雨穿着崭新的校服站在领奖台上,胸前别着学生会徽章,而在台下阴影处,几个学生正举着相机对着她狞笑,镜头反射的光斑在照片上形成诡异的光圈。
礼知岁翻过照片,背面用血写着:“从你取代我的位置开始,就该知道后果。”
“所以......你被霸凌,是因为学生会的竞争?”礼知岁轻声询问。
夏落雨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身体开始不受控地抽搐,怀里的铁盒自动打开夹层,掉出一叠信件。
信纸早已发霉,字迹却依然清晰——每封信都来自一个陌生地址,内容全是威胁:“离学生会远点”“再敢靠近就杀了你”。
最底下的信封里装着一张诊断书,患者姓名栏被烧出焦黑的洞,诊断结果却触目惊心:“妄想症,伴随严重被害妄想倾向”。
礼知岁皱眉翻看日期,正是夏落雨开始被霸凌的前六个月。
“这是......伪造的?”她话音未落,顶楼的雾突然变得猩红。
钟摆摆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夏落雨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她伸出手抓住礼知岁的手腕,冰凉的触感带着电流般的震颤。
礼知岁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血色文字:“他们要让所有人相信,我才是疯子,这样,我就能成为实现他们愿望的容器。”
就在这时,怀表发出尖锐的报时声,表盘裂开,露出藏在夹层的微型SD卡。
礼知岁将卡塞进校服口袋,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来时的楼梯口涌出黑色雾气。
雾气中传来林晚的笑声:“真不愧是那boss选中的人,这么快就找到关键道具了。”
黑色藤蔓从地板缝隙钻出,缠住礼知岁的脚踝。
她想起之前在教室的遭遇,迅速掏出从实验室顺来的玻璃片。
藤蔓却在触及玻璃的瞬间突然转变方向,缠向夏落雨。
少女发出凄厉的惨叫,透明的身体上出现无数裂痕,仿佛随时会碎成齑粉。
“住手!”礼知岁挥出玻璃片,徽章同时迸发蓝光。
银色锁链与藤蔓绞杀在一起,空气中炸开刺目的火花。
林晚的身影从雾气中浮现,手中素描本无风自动,新画的内容竟是礼知岁被藤蔓贯穿心脏的场景。
“你以为找到这些就够了?”林晚的铅笔尖滴下黑色墨水,在地面蔓延成诡异的图腾,“她只不过是个通关的npc罢了,你一个玩家居然还护着她?”
她的话音被钟声打断,钟摆不知何时停在正中央,表面裂开,露出藏在其中的日记本——与礼知岁在寝室找到的那本如孪生兄弟。
夏落雨突然挣脱藤蔓,冲向钟摆。
她的身体在接触到日记本的瞬间发出耀眼的白光,所有藤蔓瞬间枯萎。
林晚咒骂一声,化作黑雾逃走。
顶楼恢复平静时,她将日记本递给礼知岁,嘴唇翕动笑着说:“去旧礼堂,那里好玩。”
礼知岁翻开日记本,上面有着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当十二个祭品集齐,被选中的容器将够实现所有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