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琴出生的那天，母亲正在地里割麦子。阵痛来得又急又猛，她连滚带爬地往家赶，还没进门，明琴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这个世界。接生婆说，这孩子是带着麦芒的香气降生的。
家里穷，明琴从小就懂得帮衬。五岁那年，她踩着板凳给弟弟妹妹煮粥，滚烫的米汤溅在手背上，烫出一串水泡。她咬着嘴唇不敢哭，怕吵醒熟睡的弟妹。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母亲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明琴成了半个娘。
十二岁那年，父亲在工地摔断了腿。明琴记得那天晚上，母亲坐在煤油灯下，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那张皱巴巴的退学申请表。明琴走过去，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妈，我去城里打工。"母亲的手抖得厉害，眼泪砸在申请表上，晕开一朵朵墨花。
城里的日子像一把钝刀，日复一日地磨着明琴的青春。她在餐馆刷盘子，在工地搬砖，在服装厂踩缝纫机。二十岁那年，母亲托人给她说了门亲事。对方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明琴想，至少能有个家。
婚后第二年，儿子小满出生了。明琴以为日子会好起来，直到那天深夜，丈夫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对着空气又哭又笑。医生说是遗传性精神分裂，婆婆哭着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病根。
明琴带着小满离开了那个家。她在城郊租了间小平房，白天在超市当收银员，晚上给人缝补衣服。小满很懂事，五岁就会自己做饭，七岁就能帮妈妈记账。明琴常常看着儿子熟睡的脸，觉得再苦也值得。
小满十八岁生日那天，明琴特意请了假，买了蛋糕。可小满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深夜，明琴听见他在自言自语。她的心猛地揪紧了，那熟悉的症状，像一把利刃，生生剜开了她结痂的伤口。
明琴带着小满跑遍了各大医院，花光了所有积蓄。夜深人静时，她常常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望着惨白的日光灯发呆。有时她会想起小时候在地里割麦子，麦芒扎在手上，又痒又痛。现在的日子，就像被麦芒扎满了全身。
母亲是在一个雨天走的。明琴接到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