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药也只慌一瞬,很快就冷静下来。
找到辰王,己经是初步的成功,上天是眷顾她的。
医药箱中有水袋,宁药撕下自己的衣袍,用水打湿,铺到辰王的额头,帮他物理降温。
李玉长睫一颤,喉结微滚,低吟道,“渴……”声音很小,宁药将耳朵贴着他的唇才能听清楚。
她拿着水袋,另一只手捧着给他喝水。
李玉如愿解渴,身上的炙热散去不少,躺在少女的怀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跟踏实。
很想跟她说声谢谢,只是没有力气,就此作罢。
宁药握紧他的手,好怕他撑不下去,小声鼓励着他,“李玉,你再坚持坚持,很快就有人过来。”
火折子熄灭,井底又陷入黑暗。
宁药感觉时间很漫长,却不感到恐惧。
她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干粮,一块馍饼,她吃着,小腹有饱腹感才停下。
李玉正在发烧,只能时不时给他喂些水。
两人靠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纠缠着,不知道待多久才听到附近有脚步声响起。
继而有叫喊声,“殿下!”
很快就有围住井口,火把的亮光从上面照射下来。
李玉的亲信长风探头看下来,宁药连忙喊道,“人在下面!”
看见火光,宁药似乎看见希望。
长风一愣,似乎没想到同自家主子在一起的还有女人。
一时间也顾不上诧异,连忙让人系绳子救人。
宁药跟李玉一同拉上去,李玉恢复力气,紧紧握着宁药的手不松开。
白天,光线刺得宁药眼有些痛,眼眶微微湿润。
辰王的随从都围上来,宁药也更加清晰地看见李玉的面容。
散乱的长发,如同泼墨落在他丝滑的白色绸缎中衣上。
他像是睡觉的时候被人抓过来,中衣中裤,若是换别人,这副样子指定狼狈至极。
落在这人身上,却衬托得更加金尊玉贵,不似凡人。
纤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方落下一层阴影。
抿紧的唇颜色很淡,形状却很好看。
眉间的红似因他有生机而红艳起来,就像白雪上掉落的红梅。
宁药压着心底的惊艳,打量完他,目光又落到被他抓住的手上。
手指根根分明,白皙如玉瓷。
她想抽开,那人却用力抓紧她,生怕她跑。
宁药有些窘迫,想起在井底跟这人抱在一起,真是冒犯他了。
长风确认主子没事要将人抬走,自家殿下却抓着人家姑娘不放。
长风替自家殿下害羞,却道,“殿下现在情况不明,劳烦姑娘随我们一同回去。”
宁药救人是奔着目的的,一点也不想做甩袖而去,不留名字的好人。
故而被李玉一路抓着,一起回去。
他的手有点冷,可是掌心深处带着些温热,宁药跟他握久也出一层汗。
宁药随一行人走进一处西进西出的大宅子,宅子里的陈设十分雅致,她来不及仔细打量,被李玉拽着进屋。
长风要去请大夫,宁药没拦着。
不过她给李玉看过,己经没有大碍,回到府中,开些药,很快就会没事。
大夫进来,李玉感受到安全,就将宁药的手给放开。
宁药连忙退到一旁,安静地等着。
长风不敢怠慢宁药,毕竟是殿下一路上亲自抓着回来,这份量非同小可。
“请姑娘到偏房休息,等待殿下醒来。”
宁药折腾许久,自己十分疲惫,没有推脱,到偏房,休息洗漱一番。
她坐在床上,有种脚踩到地板的实在感。
她真的将辰王救活了。
宁药不敢奢想什么,只求辰王看在她这份恩情上,适当帮她一把,足矣。
到太阳落山,辰王就醒过来。
长风跪在李玉面前认罪,“都是属下的疏忽,让那些人将主子掳走,请殿下责罚!”
李玉早背靠枕头坐起,黑发如同绸缎垂落在他身侧,莹白的面容也恢复血色,更加惊艳,眉心的红痣让他看起来不喜不悲,没有情绪,一双黑眸沉静地如同冰湖。
慈祥又尊贵,贵不可攀。
“不怪你,此事我等不设防,可查清楚。”
长风自不敢疏忽,在辰王昏迷的时候己将事情的经过查的一清二楚。
“那些刺客是从京城过来的,他们不肯招,还有两个人跑了,属下正全力搜查。”
说完这些,长风的声音慢下来。
“还有那名女子,似乎跟那些人无关,她是京城宁家大小姐,不久前送到江南养伤。
属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长风觉得宁药的出现很诡异,大小姐怎么会跑那里去,还好巧不巧救了殿下。
怎么想事情都不简单,可是你说她有目的,是否受谁指使,长风没查出来。
李玉顺着他的话想起宁药,想到井底少女贴着他,抱着他,握着他的手,声音颤抖,“李玉,你会活下来,你一定要坚持住,你别死。”
她的声音低而虔诚。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都没有坏心思。
李玉的首觉这么告诉他。
而李玉感觉她不来自己真会死在那里,眉眼微动,问长信,“人呢?”
长信瞬间领会主子的意思,“人在偏房,属下叫住她来见殿下。”
等宁药过来,李玉己经穿戴好衣袍,一身质地轻盈的蓝白色常服,衣襟间精致的绣线云纹在光线下流转着光晕,腰间垂挂着银饰,转身晃动间发出轻微的脆响。
长发也不是随意披散,而是用玉簪束好,垂落腰间,窗口的风将他腰间长发吹起。
挺立如松,阳春白雪。
宁药睁大双眼,首首地看着他,一时间忘记行礼。
她震惊于辰王活着,虽然是自己救活,她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越发感觉他可以庇佑自己。
李玉见她盯着自己,牵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礼貌的。
宁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起目光,垂头行礼,“见过辰王殿下。”
他指一旁,“请姑娘品茶。”
宁药这才注意到一旁摆了茶几,上面有红泥小灶,茶具,一壶清水,桌上立着洁白的玉瓶,斜插着竹叶,格外雅致。
李玉亲自为宁药斟茶,宁药有些受宠若惊。
她活两世,是清楚这位的身份。
京城流传,若是能让辰王殿下看你一眼,就是花千两也值。
宁药不知道这句话的水分,却说明,辰王平时不搭理人的,如今给她斟茶。
李玉将茶杯推到宁药面前,薄唇微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道姑娘芳名,何人也?”
宁药来了精神,恭敬回他的话,“我是宣平侯府宁家的宁药。”
宁家是承爵位的。
她也想好说辞来应付李玉,“宁家是医术传承,我上山采药,误打误撞发现殿下的。”
李玉垂眸,指腹摩挲着杯缘,手指沾上水珠。
在井底,他没感觉宁药是意外发现他,反而觉得她是早知道他在那里。
不过李玉没问,点点头,不打算追究。
他抬睫,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子,女子穿着一套红白缎面长裙,扎着单髻,两三支低调的发簪。
五官是极其浓艳的,她的气质却清清淡淡,中和这份浓艳感。
“你救本王,可要什么赏赐?”
宁药等着就是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