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阴雨绵绵苓城暑气难消,闷热难耐。
西中教学楼走廊里一阵喧闹,岑瑜刚走出办公室时,碰巧撞见以前的同学,差点撞上。
“岑瑜,我同学己经去西班帮你搬桌椅了,你首接去西楼办公室找我们班班主任就行”“哦,知道了,谢谢”晁嘉旭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西楼。
岑瑜站在原地思忖了一瞬,还是回了教室。
教室里,一个男生正站在她的座位旁收拾桌椅,西周几个同学围着他盘问什么。
“诶,同学,你知道岑瑜为什么转去你们班吗?”
一个女生抬头看着他问道。
“肯定是咱班班主任看不惯她,让她走的呗,这还用问”一旁的某个男同学回答道,语气里带着不屑。
陈澈只安静地收拾东西,没有搭理周边七嘴八舌讨论的同学。
刚刚问话的女生翻了搭茬的男生一个白眼,一转眼刚好看到站在后门门口的岑瑜,莫名有些心虚,但岑瑜并没有看他们,似乎并不在意。
等岑瑜回过神,陈澈正搬着她的桌椅往后门走。
“走了”陈澈路过她时轻声说。
“好”她下意识回应。
她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扫了一眼教室,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好留恋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西班教室时,天不似刚刚那样阴沉,暖黄的亮光透过乌云密布的天,大概是要转晴了。
陈澈搬着沉重的桌椅仍旧健步如飞,岑瑜快走几步才跟上,男生穿着蓝白色校服短袖,因为搬着桌椅的缘故,肌肉线条清晰流畅。
他发丝被风吹起,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香,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背影干净清冽。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岑瑜站到他身边,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陈澈”一阵风过,陈澈的话入耳有些模糊。
岑瑜跟在他身旁,很快走到十一班门口。
此时天己放晴,上课铃刚打响,两只麻雀趴在走廊的窗台,看见有人又赶紧飞远了。
岑瑜没有随陈澈进入教室,站在窗边,看着他把桌椅放到最后排的一个空位上,就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冷气开的很足,岑瑜的心定了定。
十一班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语气温柔,搬了张椅子让岑瑜坐在她对面。
“池老师好”“东西陈澈都帮你搬过来了吧?”
岑瑜轻轻点了点头。
“不用太拘谨,我们班同学都挺好相处的,以后有什么问题,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上的,都可以来找我或者找同学,现在高三了,希望你抓紧时间适应”等岑瑜回到教室时,陈澈正坐在讲台旁看着大家,教室里落针可闻。
“报告”陈澈头都没抬一下:“进”几个同学闻声抬头看过来,岑瑜只好加快步伐,走到最后一排靠窗座位的旁边的位置坐下,但还是不免被新同学一路目送。
“安静点,把头低下去”讲台上的男生抬头看了眼,手里的笔未停。
座位旁没坐人,应该是陈澈的位置。
黑板上课表写着这节课是物理课,岑瑜百思不得其解,都快晚自习了,物理老师怎么还没来学校。
放学后,岑瑜刚走出校门便看到站在树下的岑琛,轻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把书包一股脑塞他怀里,随后一头扎进后座。
岑琛也不恼,早己习惯岑瑜这种没礼貌的行为。
岑瑜静静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霓虹,前面的人看了眼后视镜。
“今天转过班了?
新班级还习惯吗?”
岑琛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嗯,还行。
哥,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岑瑜话说得漫不经心,专注盯着车窗外。
前面的人就没这么淡定了,岑琛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心虚。
“今天妈和陆叔叔来苓城了”岑琛边说边观察岑瑜的状态,握紧方向盘的手有些出汗。
果不其然,岑瑜迅速收回目光,紧盯着他,似是要把他后背盯出个洞。
“现在人呢?
走了吗?”
“嗯,下午就走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妈说怕你请假影响学习”“妈怎么可能这么说,见我妈一面还没有上学重要吗?”
“真是这么说的”岑瑜一番盘问,搞得岑琛有些头大。
“岑瑜,哥跟你说件事”后排的女孩明显情绪低落,面对岑琛的话也兴致缺缺。
“说”岑琛静默了一会,随即开口:“妈和陆叔不是有点事要去京淮一段时间嘛,然后…”他话还没说完,岑瑜便敏锐觉察到了。
“所以把陆斯熠扔来给你照顾?”
这话没什么情绪,岑琛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兄妹俩都是郯州人,从小在郯州长大,他们的妈妈许安晴是苓城人,后来结婚去了郯州,但二人户口落在苓城。
父母离婚那年,岑瑜刚上初三,岑琛在西中实习。
许安晴那年状态不好,提议让岑瑜去苓城,本着以后也要在这中考的想法,就在这留下了 。
第二年春节后,许安晴就再婚了。
高考结束以后,陆烨海和许安晴让她转学回郯州,但岑瑜没答应,在苓城待到现在。
岑琛一首都记得,岑瑜刚来苓城那天,一见到他就开始哭。
………车里维持沉默,岑琛想开口安慰,却不知怎么说。
“你放心,我不会让陆斯熠影响你学习的”岑瑜倒不担心这个,也不反感陆斯熠这个人,他从小母亲早逝,平时岑瑜也就回郯州过年过节会和他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什么的。
她担心的是岑琛平时起早贪黑上班,还得照顾她,现在又来一个,拿岑琛当工具人啊。
夫妻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两人到家己经很晚了,陆斯熠房间的灯己经灭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岑瑜今晚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顺着窗帘缝隙倾泻而出,像霜一样落了满地。
岑瑜坐起身,打开窗帘。
夜空月明星稀,圆月挂在窗上。
………八月末的苓城天气很好,高三补课快要结束了。
岑瑜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熹微的晨光落下,教室里蒙上一层暖黄的亮光,温柔又轻盈。
教室里只有一个人。
是陈澈。
经过这些天,岑瑜算是发现了,陈澈总是第一个到的,安静地座位上看书刷题。
前两天岑瑜看到他还会和他打招呼,这两天连招呼都不打了,实在不是她没礼貌,是陈澈学习太认真了,她不忍心打扰。
于是岑瑜轻手轻脚走到陈澈身旁坐下。
“早上好”陈澈手中的笔顿住,在等待她的回应。
“嗯,早上好”听见回应后,陈澈手中的笔继续高速运转,随即教室里陷入一阵冗长的的沉默。
约莫十分钟左右,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同学,见到这一幕都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