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寒潭水面泛起细碎涟漪,柳映雪将匕首浸入水中,鲜血如丝绦般在水中舒展。她望着倒影中那张雌雄莫辩的脸,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春寒料峭的夜晚,自己在死人堆里翻出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女。
"姑娘可是江南林家的女儿?"彼时她刚割下第五个追杀者的头颅,绯红裙裾还滴着温热的血。
蜷缩在断墙下的新娘攥着半截流苏簪,嫁衣上的孔雀翎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本该插着凤冠的云鬓散乱不堪,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我要魏钲的命。"
此刻刑部大牢最深处的囚室传来锁链声响,柳映雪擦净匕首上的水渍。铁门吱呀开启的刹那,蜷缩在草席上的男人猛地抬头,脖颈铁枷撞出沉闷回响。
"张侍郎别来无恙?"林岚烟从阴影中款款走出,月白裙裾扫过潮湿的地砖。她指尖捏着个靛蓝瓷瓶,在男人惊骇的目光中轻轻摇晃,"三年前你给家父的武夷岩茶里,添的可是这个?"
隔壁囚室突然传来凄厉惨叫。柳映雪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铁钳,烧红的烙铁在墙上映出扭曲暗影。她转头对林岚烟轻笑:"林姑娘稍待,待我问完盐引走私的账册藏在何处......"
"不必问了。"林岚烟拔开瓶塞,甜腻异香瞬间弥漫囚室,"永昌十六年漕银亏空三百万两,张大人将官盐换成河沙时,可没给沿河百姓留活路。"她忽然掐住男人下颌,将毒药尽数灌入,"这七日断肠散,正配得上大人剔骨削肉的恩情。"
柳映雪望着地上抽搐的人形,忽然将烙铁按在对方完好的左脸。皮肉焦糊味中,她贴着那人耳朵轻声道:"你书房暗格里那封与东厂往来的密信,此刻应当摆在魏公公案头了。"
子时梆子响过三声,两道黑影掠过刑部高墙。林岚烟扯下面纱,望着朱雀大街上连绵的灯笼长龙:"江南来的戏班子该到百花楼了,你猜魏钲派来灭口的人,见着咱们备的大礼会是什么表情?"
"总归比不过半月后春猎精彩。"柳映雪将染血的帕子抛入暗渠,玄色披风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