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冰凉的铁质电闸,手掌被潮湿空气浸润得发黏。楼道里飘来楼下王婶家腌酸菜的刺鼻味道,混杂着公共厕所挥之不去的氨水气息。这是纺织厂家属院三号楼最平常的黄昏。“车师傅,二楼又跳闸了!” 楼下传来租户小刘的喊声。我抹了把额头的汗,工具箱里的螺丝刀突然变得格外沉重。这个月第三次了,八十年代的老线路像垂暮老人的血管,随时可能彻底***。
脚尖刚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梯,头顶突然炸开刺耳的碎裂声。我下意识仰头,看见 602 室的窗框正摇摇欲坠 —— 那户人家上周刚搬走,工人们拆卸旧空调时忘了固定外机支架。“小心!” 有人尖叫。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抱着破旧的布娃娃,吓得呆立在原地。铁制窗框擦着我的后背砸在水泥地上,火星四溅。后背***辣地疼。***电线断口迸出的电弧,正像毒蛇吐信般蜿蜒而下。
电流穿透身体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视线开始扭曲,楼道里斑驳的绿漆墙面融化成旋涡,王婶腌菜缸的酸味变成某种焦糊的金属气息。最后的意识里,是工具箱倾倒时螺丝钉洒落一地的清脆声响。
粉笔头精准地砸中我的额头。我猛然抬头,看见黑板上方褪色的红色标语 “今天的努力是为了更好的明天”,粉笔灰在九月阳光里浮沉。同桌用胳膊肘捅了捅我:“车景,王老师瞪你呢。” 我盯着自己缩水的双手,浅蓝色运动服袖口露出细瘦的手腕。课桌左上角用修正液涂着歪歪扭扭的 “五年级二班”,墨绿色漆面剥落处露出木材本来的颜色。前桌女生马尾辫上的粉色蝴蝶结,正是 90年代最流行的样式。“这题选什么?” 王老师敲着黑板上的应用题。我条件反射般站起,目光扫过题目时愣住了 —— 这是当年让我在教室后面罚站了整个下午的题目。而现在,那些数字在眼前自动排列组合,仿佛在看小学算术般简单。
“答案是 36 分钟。” 我的声音带着成年人特有的低沉,在全班此起彼伏的窃笑中显得格外突兀。王老师推了推眼镜,粉笔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