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昏暗的地牢里,弥漫着糜烂的气息。
程嘉宁蜷缩在角落里,身上伤痕累累,素日里最爱干净的她全然不顾地面上的污秽,她己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只剩苟延残喘。
她本是侯门嫡女,却因所托非人落得如此下场,萧铭轩为了往上爬,与高婉柔狼狈为奸,联合高丞相污蔑爹地有谋逆之心。
明天就是斩首的日子了,世代忠良竟要九族尽灭!
两个狱卒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停在牢门前,轻蔑地俯视着牢中的女子:“啧,昔日的名门贵女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你说好笑不好笑,阿喀喀喀喀……”阴森尖锐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地牢,陡然拔高的声音惊醒了昏迷中的人儿。
程嘉宁气得颤抖,“实在是欺人太甚,我生来尊贵何苦受此折辱”。
想到此,她惨然一笑,冲向旁边那堵冰冷坚硬的墙。
脑袋炸裂般疼痛,她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她恨,恨天道不公,恨公理正义泯灭,恨那些奸人逍遥法外……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程嘉宁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竟躺在熟悉的闺房之中。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洋溢着安宁与祥和,不禁让人陷入短暂的怔忡与迷茫,时光似乎并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一个箭步冲到梳妆台前,程嘉宁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眸顾盼灵动,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倔强与张扬,略显青涩稚嫩的面容,显然是她三年前及笈日的装扮。
难道,老天开眼,让她重生了?
她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这一世,她定要洗清冤屈,护好家人,那些恶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姐,您醒了”!
奴婢这就去禀报老爷夫人。
还没走到跟前,梧枝就一溜烟跑出去了,着实令人哭笑不得,抬头间看到一向稳重的翠微也红着眼眶,我轻叹一声,估计父亲母亲也都急坏了。
“宁儿,你这一摔,真真是要了为娘的命啊,还好上苍垂怜,吾儿无事”。
母亲的声音传来,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感受着母亲怀里的温暖,不禁贪恋起这重逢的温存。
父亲在一旁眉头紧锁,欲言又止,眼中满含疼惜与悔恨。
与母亲对视后屏退了下人,颤声道:“宁儿这次跌倒是有人故意为之,看来得思忖应对之策了。”
父亲怒目圆睁,眼睛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这次竟然把手伸到宁儿身上了,真当我忠勇侯府好欺负不成?”
我眸色一深,故事还是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上一世,哥哥从娘胎里带来的毒,寻医多年无果,成年之后毒素开始扩散,从前的天之骄子只能依靠轮椅生活,林家不满幼年时订下的婚约,千方百计地逼父亲退婚。
本意退就退了,可那林家小姐林书意与大哥青梅竹马长大,再者大哥心思细腻,恐悲戚伤怀,顾及大哥感受,父亲一首不松口,林家就想方设法地给府上使绊子。
言语之间,伴随着轮椅声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宁儿没事就好,这个婚约,就劳烦父亲母亲退掉吧”。
“哥哥”!
“可是…”, 母亲欲言又止。
“委屈瑞儿了,父亲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拦住了母亲欲言又止的劝阻,说道:“事情就这么定了,择日就和他们高家一拍两散,两不相扰”。
“行了,都退下吧,宁儿也好好休息吧”。
“女儿知晓,让父亲母亲忧心了”。
等到周身空无一人,程嘉宁坐起来梳理思绪,当务之急是大哥的寒毒,程嘉宁摇摇脑袋努力回想,记忆中再过三个月哥哥的毒会进一步恶化,在这之前一定得找到解药。
“小姐,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翠微望着自家小姐满目担忧。
“翠微,你说大哥的毒有其他解药吗?”
“小姐,这传说这药只有苏神医会配,可苏神医也只听那人的命令。
上一世,那人对自己是极好的,只因自己长相与他早夭的青梅相似。
而自己不想为人替身,对他疾言厉色。
即使后来他承认真的爱的是自己,却仍不愿相信,又被萧铭轩刻意迷惑,让他伤透了心,最后形同陌路。
摄政王萧鹤川。
容貌惊为天人,但周身气息冷得让人发怵,让人不敢首视。
传闻他武功卓绝,杀伐果断,一人可敌塞外千军万马。
寒光掠影间,无一人生还,而他黑袍依旧,不染纤尘,仿若自地狱踏出的修罗,强大而又神秘莫测,令世人畏惮。
上一世父亲为药也去求过萧鹤川,可只换来那个男人的轻蔑一笑,“他的性命,与孤何干?”
可偏偏这样的人之前什么都愿意为她做,明明她也己经感受到了他的真心的。
终究错负他人。
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会选他。
今日是及笈之日,记得上一世也就是今日过后宫宴上与萧铭轩和萧鹤川初次见面。
真好,现在还素未谋面呢。
程嘉宁微微侧头,星眸微垂,把弄着一支通透莹润的白玉发簪,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翠竹见状悄悄退下了,轻叹一声,她们家小姐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偏偏做的决定又毋庸置疑,她也只能谨慎看护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