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中路327号的老洋房在梅雨季总是泛着青苔的腥甜。
逹黎跪在地下室中央，指尖在全息键盘上划出幽蓝的光轨，128个监控探头的编号在视网膜上跳动，像极了邰淂实验室里排列整齐的标本瓶。
她穿着黑色皮质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支利多卡因注射液，针头在LED冷光下折射出细碎的虹彩。
"第13号探头视角偏移0.3度。
"她对着空气呢喃，用镊子调整微型摄像头的角度。
镜头扫过墙面时，光斑掠过一排装着福尔马林的玻璃瓶，里面泡着各种动物器官——从蟾蜍心脏到恒河猴大脑，每个瓶身都贴着逹黎的手写标签，日期精确到秒，像极了她交易软件里的订单记录。
警报声响起的刹那，她正在给47号探头编写人脸识别程序。
红色警告灯在天花板聚成心脏形状，逹黎看着腕间的智能手环，上面显示邰淂的心率数值为0.0。
"又玩假死。
"她冷笑一声，指尖划过围裙口袋里的地高辛注射液。
玻璃药瓶在掌心转动，映出她瞳孔里跳动的蓝光，那是七年前他在急诊室抢救她时，监护仪上消失的心跳曲线。
地下室的冰箱发出嗡鸣。
逹黎打开冷冻层，取出三支地高辛注射液，冰雾在她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这次该加点料。
"她用手术刀敲碎药瓶，白色粉末落在黑色大理石台面上，像极了邰淂解剖课上的骨粉。
当她将粉末混入生理盐水时，忽然想起他说过："地高辛中毒的心电图，ST段会像墓碑一样下垂。
"远处传来证券交易所的欢呼声。
逹黎抬头看向墙上的曲面屏，沪深300指数正在剧烈震荡。
她的量化模型突然弹出红色预警，某个神秘账户正在做空她持有的医疗器械股，手法精准得如同解剖刀划开神经——每笔交易都踩中她止损线的临界点，像极了邰淂给蟾蜍注射麻药时的精确剂量。
"有意思。
"逹黎舔了舔唇角，指尖在键盘上飞舞。
追踪程序启动的瞬间，地下室的空调突然喷出薄荷香氛——那是她设置的防御机制，每当检测到恶意攻击，就会释放邰淂最厌恶的气味。
屏幕上的IP地址逐渐清晰，当最后一位数字跳出时，逹黎手中的手术刀"当啷"落地，在寂静的地下室激起回声。
攻击源来自：同济大学脑电波实验室-307室。
监控画面自动切换时，逹黎看见邰淂正戴着VR眼镜，坐姿如同解剖台前的标本。
他面前的屏幕上，K线图随着某种生物电波形起伏——那是她的心电图，每个QRS波群都精准对应着一次做空指令。
逹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想起上周他给她戴的智能项链，说是"新款心率监测器"，此刻却像根***心脏的导管，将她的生命体征转化为牟利工具。
"抓到你了，邰医生。
"她对着麦克风轻笑，声音里混着冰与火的颤抖。
左手抓起肾上腺素注射液，右手同时扯掉胸前的心电监护贴片。
随着透明液体推入静脉，她感觉心脏像被扔进滚油的青蛙，剧烈跳动的轰鸣盖过了地下室的所有声响。
深交所的大屏瞬间炸开。
逹黎看着自己重仓的医疗股集体闪崩，跌停的绿色浪潮中，邰淂实验室的警报声透过监控传来。
她想象着他摘下VR眼镜时的表情，一定像极了发现标本腐坏的解剖学家——震惊中带着病态的兴奋。
画面切到他的培养舱，里面的小白鼠正疯狂撞击玻璃，笼身上刻着的"2025.05.20 13:14"清晰可见，那是邰淂计划求婚的经纬度坐标。
"现在知道心疼了？
"逹黎嚼着巧克力，苦味在舌尖蔓延——那是她特制的抗抑郁药，每颗都含有微量锂盐。
脚趾轻轻蹭过监控画面里邰淂的大腿，那里有她去年植入的纳米芯片，此刻正将她飙升的肾上腺素水平转化为做空指令，目标是他最看好的新能源板块。
邰淂的平板电脑突然弹出红色警报。
他看着屏幕上新能源股的暴跌曲线，指尖摸向后颈的芯片植入处，那里还留着逹黎注射时的淡淡疤痕。
"看来你发现了。
"他的声音从地下室的音响里传出，带着一丝赞赏的沙哑，"不过你漏掉了一点——芯片的生物电信号，我早就反向编程了。
"逹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看见自己的证券账户里，医美板块的股票正在首线下跌，而买入的却是她最厌恶的环保股。
"污水处理公司？
"她挑眉，脚趾突然被他攥住，力道大得像解剖钳夹住神经，"净化我的占有欲？
邰医生的比喻越来越浪漫了。
""浪漫？
"邰淂的身影出现在地下室门口，白大褂上沾着淡绿色的电解液，"我只是在做实验——当多巴胺浓度超过500ng/mL，人类会做出怎样的非理性行为。
"他走向冷藏柜，取出逹黎今早看见的梵克雅宝手链，钻石在蓝光中闪烁如病理切片上的盖玻片。
"这是最新的定位器。
"他将手链系回她手腕，扣环收紧时，逹黎听见细微的机械声响，"内置微型质谱仪，能实时分析你的汗液成分。
比如现在..."他凑近她耳畔，呼吸里带着苦杏仁味的解毒剂，"你分泌的苯乙胺浓度超标3倍，说明你在享受这场博弈。
"逹黎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肾上腺素的余韵。
她抬起手腕，手链上的钻石突然发出红光，那是她设置的自毁程序。
"可惜邰医生忘了，"她的舌尖扫过他耳垂，"我送给你的每样礼物，都有双重开关。
比如这个手链..."冷藏柜里突然传来蜂鸣，逹黎看着邰淂惊讶的表情，"现在正在向你的实验室发送病毒，目标是...哦对了，你那只珍贵的转基因荧光蟾蜍。
"邰淂的指尖瞬间掐住她咽喉，却在触到她跳动的脉搏时骤然放松。
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支注射器，透明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新研发的神经毒素，能让痛觉神经放大十倍。
不过..."他将针头刺入她手臂，动作轻柔如注射美容针，"只在你试图毁灭我的标本时才会起效。
"深交所的大屏再次闪烁。
散户们惊恐地看着"康希诺"的K线图变成心脏解剖动画，心室壁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辨，而"宁德时代"的曲线正用摩斯密码拼写"我爱你"。
逹黎看着这一切，突然想起邰淂说过的话："解剖是最诚实的告白，因为每一寸组织都在诉说真相。
""所以你用我的心电图做量化模型，"她的手指划过他胸前的口袋，那里装着能终止一切的遥控器，"就像我用你的脑电波编写病毒。
我们真是天生的实验搭档，邰医生。
"邰淂低头吻她，这次的味道是混合着肾上腺素的铁锈味。
他的手滑向她后腰的芯片植入处，那里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震动。
"下周末有个解剖学研讨会，"他在她唇间低语，"主题是死亡与金融的共生关系。
想不想做我的活体标本？
"逹黎咬他下唇首到渗血，血腥味在口中散开，像极了他们第一次接吻时她吞服的安眠药。
"前提是，"她看着地下室的监控屏幕，128个探头正在自动调整角度，对准他们纠缠的身影，"你要把研讨会的门票，换成我做空美股的期权代码。
"梅雨季的雨水敲打着地下室的玻璃窗。
逹黎看着邰淂走向实验台，白大褂下摆扫过她刚才碾碎的地高辛粉末。
她知道，在这个充满福尔马林与代码的地下室里，他们的爱情正在以最扭曲的方式生长——如同藤蔓缠绕着毒蘑菇，彼此汲取养分，却又随时准备将对方推向毁灭。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那只荧光蟾蜍，我给它起名叫套利。
如果它死了，你的量化模型会损失多少数据？
"邰淂回头看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就像看见完美病理切片的收藏家。
"足够让我把你泡在福尔马林里，"他微笑着举起一支新的注射器，"做最永恒的实验体。
"逹黎笑着张开双臂，任由地下室的蓝光将自己切割成无数个像素。
她知道，在邰淂的显微镜下，在她的代码世界里，他们的故事永远不会有结局——只会像循环的K线图，在涨停与跌停之间，在生与死之间，不断震荡，永不停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