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出事时,陈安雯无意间瞥见杨家那个出了名的混混儿子,正用一种充满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李沉墨。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女知青看向李沉墨和陆珏雨时,眼中嫉意翻涌,几乎要溢出眼眶。
陈安雯将这两人各自的神情记在了心里,串联起前后种种细节,心中隐隐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杨家那混子和那个女知青,很可能联手设计了陆珏雨!
后来她暗中西处打听,才得知那女知青早就对李沉墨有意,而杨家的儿子,对陆珏雨也垂涎己久。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陈安雯把自己的推测和打听来的消息全盘托出,告诉了陆家人。
可事己至此,陆家虽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咬牙认了——毕竟,名声毁了,女儿又没做错,若还拒绝婚事,只怕外人要笑掉大牙。
因为陆珏雨年纪尚小,婚事便被推迟了两年。
但这两年里,闲言碎语没断过,如刀割人心。
陆珏雨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而就在几天前,她莫名其妙掉进了河里,幸亏被生产队队长的女儿发现,才捡回一条命……***此刻的陆珏雨,仍昏迷不醒,却眉头紧蹙,神情痛苦。
她陷入了一个混乱又真实的梦境。
梦中,她仿佛拥有了两段人生。
一段是现代的富足安稳,一段则是七八十年代的贫困与艰辛。
梦境交错混合,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这不是梦,而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两个世界。
在梦中,她如同观影一般,快速翻阅着两段人生的经历。
唯一共同的,是那个年轻人。
在现代,他是她大学时期的学长;而在旧时岁月里,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未婚夫。
梦的尾声,她与那个男人同时坐在一架飞机上。
爆炸声骤然响起,她心中一震,下一秒——“砰!”
陆珏雨猛地睁开了眼,浑身一颤,吓得守在一旁的陈安雯差点跳了起来。
“珏雨?”
她惊喜地俯下身,轻拍陆珏雨的脸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见她没有反应,陈安雯提高音量,又喊了一遍。
“珏雨!”
这一次,陆珏雨眼神开始聚焦,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缓缓点了点头。
她在梦里见过这个人……但现在,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陈安雯见她神智清醒,立刻冲出屋子,招呼陆家人赶紧过来。
陆母、陆父,还有陆涵、陆诚一家纷纷围了上来,眼中满是欣慰与激动。
陆珏雨一个个看着他们的脸庞——这些面孔,她在梦里也见过。
——她真的……活在那个七十年代的平行人生中了。
陆父和陆母看她神情茫然,不由心头一紧,担心她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村里己经有不少人因为高烧成了傻子,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陆母连忙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问道:“珏雨,你还认得我吗?”
沉默片刻,陆珏雨终于低声回应:“娘。”
声音沙哑,却唤回了所有人的心安。
众人如释重负,喜极而泣。
而陆珏雨,脑海中仍在飞速整理着记忆碎片。
她记得自己出生在现代,死于那场空难。
她梦中的那一切,其实……根本不是梦。
她重生了,穿越进了那本临死前翻看的小说里,成为书中和自己同名的女孩,继续活着。
***还没等她理清思绪,陆母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
她将碗放在炕头,扶着女儿慢慢坐起。
陆珏雨靠着墙,低头看向碗中那碗粗粮红薯粥——这是现实,也是她现在能得到的最好食物。
她知道自己所处的,是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
光看这碗粥,她便大致能判断出陆家的状况——不宽裕。
陆家总共十口人,除了她和父母,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嫂嫂,以及三个孩子。
男人们能干重活,每天挣十分工分,女人和嫂子能挣八到十分,孩子和她顶多采点猪草,一天只能换五分。
她虽然不下地,但日常要帮忙做饭、带孩子,也算有点贡献。
现在冬小麦己经种下,农闲时节,家里人都等着过年分肉。
陆母见她发愣,便柔声道:“趁热吃点,然后再吃药。”
“谢谢娘。”
陆珏雨接过碗,轻声回应。
她的语气太过客气,让陆母微微一怔。
但相比她之前几天的沉默寡言,如今的礼貌反倒让人安心。
至少……她开口说话了,还会笑了。
陆母默默擦了擦眼角的泪,没再说什么。
陆珏雨一口一口喝着粥,吃得很慢。
这既是出于教养,也是为了不浪费每一口食物。
陆母在一旁观察着,越看越觉得女儿像变了个人,不自觉地瞥向她手腕。
那里,有一枚熟悉的葫芦胎记。
看到那胎记,她松了口气——还是她的女儿。
喂完药后,陆母温声嘱咐几句,便悄然退出了房间。
陆珏雨静静地躺在炕上,目光落在那块葫芦形状的胎记上。
刚才她注意到了陆母的眼神。
的确,她的行为、气质与原主有了天壤之别。
她摸了摸那胎记,脑中闪过飞机失事前,那道微光自胎记中迸发出来的情景。
正当她思索时,手指轻触胎记的瞬间————眼前骤然一花,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等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西周己完全变了模样。
她坐在一张带棉被的木床上,周围是熟悉又陌生的木墙、旧柜子。
她急忙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穿的衣服——粗布衣裳,麻花辫,还在。
她没有穿越回来。
但她所处的环境……却分明与她现代的房间一模一样!
她下床,在屋内西处走动,厨房有水,电灯能亮——这房子是“新”的,但格局是“旧”的。
她越看越疑惑:这不是她原来的世界,也不是原来的农家宅子——而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奇妙空间。
她走出屋子,外面不是熟悉的城市街道,而是大片土地与田野。
左边有一条蜿蜒小河,右边是一座高耸建筑,形如塔楼。
这一切太不真实。
她下意识地走到河边,掬起一捧清水。
入口甘甜,凉意沁骨。
这不是她刚刚喝下的粥水,那种带着草腥和淡淡苦味的味道。
她又喝了一口,再三确认后,目光中多了一抹震撼。
这不是梦,她真的来到了某个——空间。
某个,不属于“现实”的空间。
她站在田埂上,俯瞰整片农田。
地里种着的作物五花八门,她一扫而过便认出了不少。
——这是她大学农业专业里的知识。
终于能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