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冷气裹着沉水香的味道在拍卖厅里流淌，我却觉得喉咙里泛着血腥味。展台上那枚龙纹玉佩在聚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镂空雕刻的双龙在云纹间若隐若现——和母亲临终前握着它时，从指缝漏出的那抹青光一模一样。
"第37号拍品，汉代龙纹青玉璧，起拍价八十万。"
拍卖师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抚过展台，我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闪过诡异红光。三个月前我还是林氏珠宝的少东家时，绝不会漏看这种细节。但现在，我连举牌保证金都是抵押了公寓才凑齐的。
"两百万！"前排传来熟悉的声音。苏明远把玩着镀金号牌回头冲我笑，阿玛尼西装袖口下露出百达翡丽星空表盘，"听说林夫人临终前最放不下的就是这玉佩？真可怜啊，连件像样的陪葬品都没有。"
指甲陷进掌心，我想起那个暴雨夜。母亲蜷缩在病床上咳血，苏家律师团像秃鹫般围在床边。他们举着泛黄的抵押合同，说父亲二十年前在缅甸矿场借款三千万，利滚利到现在足够买下半个江南市。
"五百万第三次！"拍卖槌砸在乌木底座上的闷响让我浑身一颤。苏明远接过装有玉佩的紫檀木匣时，故意让匣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声音和三年前他在病房摔碎母亲药碗时如出一辙。
"林少爷，哦不，现在该叫林深了。"他踱到我所在的最后一排，鳄鱼皮鞋尖踢翻了我脚边的依云矿泉水。淡蓝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洇开，像极了母亲吐在雪白床单上的血渍，"听说你连下个月房租都交不起了？要不要求我借你点钱？"
二楼包厢传来窸窣的笑声。那些曾经追着我叫"林少"的叔伯们，此刻都在天鹅绒帘幕后沉默。三个月前父亲在缅甸矿难失踪，苏家拿着陈年借据吞并林氏时，他们也是这般默契地转过头去。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缅甸矿场的王叔发来的加密邮件。我刚要解锁，整个拍卖厅的枝形水晶吊灯突然爆出刺目火花。黑暗降临的瞬间，我听见苏明远近在咫尺的冷笑："游戏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