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叫拓跋石，是北境拓跋部的一位年轻武士。你的父亲死于拓跋部与周边部落的征战之中，但你却并不为他感到惋惜，因为死于战场，是武士之幸，总归要好过自己的祖父，由于灾年粮食不足，独自离开部落，走入雪夜，冻毙于荒原。
这是北境部落的传统，每逢大雪灾年，粮食不足，部落里的老人就要寻一个雪夜，独自离开部落，走入茫茫荒原，将粮食和生的机会，留给部落的年轻人。
祖父出走那晚，你躲在自己的房间，将毡包的门帐掀开一条缝隙，窥视着门边的祖父将身上用羊毛做成的裘衣褪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哆嗦着身子撩开门帘，毡包外的风雪刮进屋内，寒风刺骨，你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但视线内，祖父却倏地止住了身体的哆嗦，反而昂首挺胸起来，一如他年轻时作为部落最勇猛的武士出征那般。
武士出征要吹牛角制成的号子，现在夜深无人吹号，可偏偏恍惚间，你只觉屋外的风雪声宛若山鬼嘶鸣呜咽，像是在替出征的武士助威践行，你一时间失了神，直到门帘落下盖住风声，才缓过神来，你抬头看去，门口空荡静谧，只留下挂在衣架上的一匹裘衣。
寒冬离开草原的时候，带走了你的祖父，也带走了北境无数冻馁而死的老人。这一年，你十一岁。
第二年初春，熬过了寒冬的部落族人擐甲挥戈，向临近的其他部落列阵征伐——上一个寒冬冻死了大批牛羊，部落里已无余粮，而没有粮食就只能饿死，没有人想饿死，所以只能向其他部落挥舞起长戈短刃。
自家生的希望在别家的府库，要想活命只能用铁和血去厮杀争抢。
这样的事情，北境处处都在发生，而且年年都要发生，注定永无止休。
这一年，你的父亲战死，血染初春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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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载岁月弹指而过。
正朔，是南面那位大皇帝的年号。听说中原是天下最为富饶之地，那里土地种出的粮食一年能熟两次，每年都有富余，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