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梅子黄时
六月的上海，梅雨季的尾声。
李柒夜站在法租界老洋房的落地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棵百年梧桐。细密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将窗外的景色晕染成一幅水彩画。梧桐叶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树影，像极了柳青青画室里那些未完成的素描。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下午四点十五分。这个时间，柳青青应该正在阁楼画室作画。自从她搬来暂住，这座沉寂多年的老宅仿佛被注入了一丝生气。空气中总是飘着松节油的清香，那是她作画时惯用的溶剂。
楼梯传来细微的响动，李柒夜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木制楼梯特有的吱呀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串清脆的铃铛声——那是柳青青左手腕上系着的红绳铃铛，据说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护身符。
"姐夫？"
清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李柒夜转过身，看见柳青青站在楼梯口。她穿着一条墨绿色的亚麻长裙，裙摆上沾着斑驳的颜料，像是打翻的调色盘。她的锁骨上有一抹钴蓝，不知是何时沾染的颜料，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歪着头问，发梢还沾着些许水汽。
李柒夜清了清嗓子："公司下午没什么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锁骨那抹蓝色上，随即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如烟今晚值夜班，你要不要......"
话未说完，一阵闷雷在远处炸响。柳青青浑身一颤，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她从小就怕打雷，这个习惯至今未改。
"我上去继续画画了。"她匆匆转身，铃铛声随着她的脚步渐行渐远。
李柒夜站在原地，听着阁楼传来的脚步声。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他能清晰地听见画架移动的声音，听见她调色时画笔敲击调色盘的轻响，甚至能想象她作画时微微蹙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