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阎,你别转了,转得我眼晕。
"三大妈终于忍不住开口。
阎阜贵猛地停住脚步,眼镜差点滑到鼻尖:"我能不转吗?
这下全完了!
徐蒙那小子明天就去学校报到,要是把这事捅到李校长那儿..."阎阜贵说着又急得团团转,"我在红星小学教了十几年书,从来没丢过这种人!
"三大妈撇撇嘴:"谁让他那么较真?
不就是借住几天...""你懂什么!
"阎阜贵突然拔高嗓门,又赶紧压低,"现在讲究法制,王主任都发话了,这事要是传出去..."阎阜贵颓然坐在凳子上,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李校长最讨厌这种占小便宜的事。
"三大妈绞着手绢:"那...那要不明天我去找徐蒙说说?
给他赔个不是?
""晚了!
"阎阜贵重重叹气,"全院大会都开了,检查也要写,现在去赔不是不是明摆着心虚吗?
"阎阜贵突然想到了什么,焦急的问道:"你说,徐蒙会不会故意在学校给我使绊子?
他可是北师大毕业的,李校长肯定看重..."三大妈抽回手,没好气道:"现在知道怕了?
当初我说别动他家房子,你非不听!
说什么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能怎么样...""我哪知道他这么硬气!
"阎阜贵懊恼地抓了抓稀疏的头发,"更没想到他会被分到我们学校!
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老阎..."三大妈声音软下来,"要不...让解成先把婚事缓一缓?
等这阵风头过去..."阎阜贵猛地转身:"缓?
怎么缓?
于家的孩子都来看了,要是嫁过来发现没有房子。
"阎阜贵说着又急起来,"现在好了,房子没了,检查要写,名声也坏了..."三大妈突然红了眼眶:"我苦命的解成啊...好不容易说到门好亲事..."阎阜贵烦躁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哭有什么用!
"他摘下眼镜使劲擦了擦,"明天...明天我早点去学校,看看能不能...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煤油灯的火苗跳了跳,映得阎阜贵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三大妈悄悄抹泪,想起徐蒙小时候还常来家里学习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瘦弱的孩子会变成今天这样。
"睡吧。
"阎阜贵灭了灯,黑暗中他的声音格外苍老,"明天...明天再说。
"中院易中海家里易家屋里,搪瓷杯被重重撴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
"不识好歹的东西!
"易中海拍着桌子,脸上的皱纹气得首抖,"全院大会这么些年,还没人敢当众驳我面子!
"一大妈默默擦着桌子:"老易,徐蒙那孩子也是按政策办事...""政策?
"易中海冷笑一声,"我当了十几年年一大爷,不懂政策?
"他突然压低声音,"早知如此,当年街道问谁愿意照看他时,我就不该开这个口..."一大妈手上一顿。
她知道丈夫说的是徐蒙父母失踪后,街道征求监护人时易中海曾表过态,但最终因年龄问题没成。
......."秦姐!
秦姐,睡了吗,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今天趁着休息,何雨柱去乡下给人做席面了,首到现在才回来,院子里面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
何雨柱洪亮的声音打破了院里寂静,脚底下还沾着乡下的泥土,手里那个铝制饭盒被蹭得锃亮,尚有余温。
窗户吱呀一声开了条缝,秦淮茹那张鹅蛋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秦淮如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饭盒。
一股炖肉的香气立刻从缝隙里钻出来,惹得她肚子里咕噜一响。
"柱子,你可算回来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今天院里出了大事..."何雨柱把脸凑近窗缝,闻到秦淮如身上淡淡的雪花膏香味,混着灶火的气息。
"啥大事啊秦姐?
"他故意也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兴奋,"是不是阎老西又克扣大伙的煤票了?
"秦淮茹回头看了眼里屋,又往外探了探身子:"徐蒙回来了,把阎老师家从西厢房撵出去了!
王主任亲自来开的大会,可威风了..."秦淮如突然住口,因为里屋传来贾张氏故意的咳嗽声。
窗户轻轻合上前,何雨柱听见秦淮如最后一句:"...他现在分到红星小学当老师了。
"何雨柱站在原地挠头,他还想说那个饭盒里面还有自己的晚饭呢,现在也没办法了,贾张氏都知道了,肯定是不会给自己了!
.......在家里睡觉的徐蒙才不管这些呢,早早地就睡觉了,明天早上还得去学校呢,大学毕业了,但是小学还得今天才能放假呢,赶上个末尾,去学校里面跟老师们熟悉一下!
阎阜贵己经在校门口转了二十多圈。
终于看见徐蒙身影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脸上堆出的笑容把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小蒙啊!
第一天上班,我带你熟悉熟悉?
"他伸手要接徐蒙的公文包,"李校长那边...咱们院的事..."徐蒙侧身避开,露出公文包上鲜红的校徽:"阎老师,王主任说检查今天下班前要交到街道。
"阎阜贵的手僵在半空,眼睁睁看着徐蒙挺拔的背影走进校园。
晨雾中,他佝偻的脊背像突然被抽走了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