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窗绣嫁衣腊月里的雪粒子扑在窗纸上,苏玉娘捏着绣花针的手顿了顿。
西厢房的炭盆早熄了火,寒气顺着青砖地漫上来,在她月白色裙裾上凝成霜花。
"二姑娘仔细眼睛。
"陈嬷嬷掀开棉帘子进来,怀里抱着一摞大红锦缎,"大姑娘的嫁衣还差半边袖子,太太吩咐今儿务必赶出来。
"玉娘抬头望了望对面绣绷。
姐姐云娘正低头穿针,鬓角碎发被呵气染得晶亮。
缠枝牡丹在她指尖舒展,金线映着雪光,晃得人眼底发涩。
"听说赵家郎君在国子监念书?
"玉娘将绣棚往炭盆边挪了挪。
铜丝罩子里的银骨炭噼啪炸开火星,在她杏色比甲上烙下细碎光斑。
云娘的手腕猛地一颤,针尖刺进指腹。
血珠滴在牡丹花蕊上,洇开暗红一点。
"嬷嬷去取些皂角水来。
"她抽出帕子按住伤口,声音像浸了冰的琉璃,"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
"檐下铁马被北风撞得叮当乱响。
玉娘盯着姐姐发间那支点翠蜻蜓簪,想起上月及笄礼时,这只簪子还插在娘亲的妆奁里。
娘亲咳血的帕子收在五斗柜第三格,和着汤药味,在记忆里渐渐发霉。
三日后迎亲的唢呐吹破晨雾。
云娘凤冠上的珍珠簌簌地抖,盖头垂下的流苏扫过门槛时,玉娘看见她绣鞋尖上洇开的水痕。
那是融化的雪,还是别的什么?
第二章 回门血痕正月十六的雪下得格外粘稠,玉娘捧着汤婆子站在垂花门下。
青石砖上的积雪被踩成黑泥,西角门吱呀作响时,她看见云娘裹着银狐裘跨进来,领口绒毛遮住半张脸。
"怎的瘦成这样?
"母亲攥着云娘的手往正房引,金镶玉护甲刮过大红缎面袖口。
玉娘瞥见姐姐腕子上有道紫痕,像条蜈蚣钻进衣袖深处。
赵家陪嫁来的王妈妈突然横***来:"少夫人前日不慎打翻茶盏,老夫人特意让带两盒玉容膏。
"她掀开云娘右手,三道烫疤蜿蜒在青玉镯子下,"新妇毛手毛脚,叫亲家太太见笑。
"玉娘盯着那镯子。
分明是姐姐及笄时父亲赏的羊脂玉,如今箍在伤痕上竟成了镣铐。
云娘垂着眼睫轻笑:"是我不当心。
"声音比出嫁前更轻,像团呵气就能吹散的雪沫子。
父亲在屏风后咳嗽一声。
黄花梨底座上雕着二十